他们办的比赛也很少以个人为主,多数是类似足球赛、橄榄球赛这?种团体项目,而且也不止一个学校办,一般是以学校为单位争夺区或者市内的名次。
年纪再小一些?,学校办的是趣味运动会,体育项目跟有?趣的规则点缀结合起?来,竞技性没那么强。
总的来说,这?算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参加同龄人已不知参加过多少次了的运动会。
姚屿反手揉了揉脖子?,声音闷闷的:“我不是第一次参加运动会,但我是第一次报名上场。”
他说完,侧头在易羿脸上找到一丝微怔。
“没想到吧。”
姚屿尽量把语气往轻松的方向拉,但说起?这?段从?来没有?跟别人讲过的往事时,嗓子?仍不自觉哑了。
七岁那年他发了一场烧,约摸有?半个月之久,退烧药、点滴轮番上阵,但都是当时起?效,过了几个小时便再次烧起?来。
那段时间他把医院住成?了家,楚晴一直守着他,不断地找医生来看,结果都是一样的,病毒性感冒造成?的高热不退。
很多小孩都有?过类似的经历,但姚家的处理方式不太一样,主要是楚晴。
姚屿因为生病加年纪小的关系,对生病那半个月的记忆并不太深,但病好后的事却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楚晴让他休了整整两年的学。
说来惭愧,七岁的姚同学也不喜欢上学,但小孩子?懂什么呢,他只知道他在家一样可以学到学校里教的东西,而且不比谁学的差。
直到楚晴把他送回学校,仍然读一年级,理由是“身体不好”。
姚屿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从?蛛丝马迹里窥出?,姚家似乎有?亲戚得过很严重的病,症状初期跟他的发烧很相似。
尽管医生已经百般强调他只是普通的感冒,楚晴依然不放心,观察了他两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才让他继续上学,并且还叮嘱老?师不要让他参加剧烈活动,因此他错过了在楚晴眼皮底下的所有?运动会。
这?件事,谁提都不管用。
楚晴仿佛化?身神医,在年纪还不到两位数的姚屿身上看出?了绝症。
说来挺可笑?的。
姚立辉常在外跑动,在家的时间不多,也管不上姚屿什么,唯一为他做过的大概是跟楚晴吵架,东西摔的七零八碎,事后留楚晴一个人在沙发上默默流泪。
那一年学校里教: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那一年姚屿还懂了:姚立辉跟楚晴吵架必定是因为自己。
如果一个人成?为了家里的引战线该怎么办?
没人教给?过他答案,他从?亲身经历中体会出?:闭嘴就可以了。
用沉默换取一个家庭十年的安宁。
易羿安静地听着他把话?说完,有?一瞬间似乎想伸手安慰一下他,但手在空中悬浮了片刻,最终放了下去?。
姚屿瞄住那只手。
他之前断断续续跟易羿说过一些?事,这?次说完,那些?零碎的片段便能连接起?来,凑成?一条完整的线。
凑成?小姚同学成?长史。
跟小易同学成?长史一样,都不是什么好史。
他说这?些?并不是想寻求慰藉,包括在说的时候,因为时光过去?太久他甚至都不是太难过,然而易羿的手抬起?又放下,他突然间有?点失落。
就好像,他其实很希望这?只手能做点什么。
易羿晦暗不明的眼睛里映出?一个神色怔忪的七岁小孩,然后是九岁,再慢慢长到十八岁。
姚屿盯着他,看见他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的自己脸上多了一只手。
右眼眼角被很轻的按了一下,姚屿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同样半哑的声音传来:“我看看,哭了没?”
姚屿:“……”
微凉的手指在他眼周拨拉了几下,促使他不得不紧闭着眼睛。
手指还很不老?实,这?边摸完,又去?左眼摸了几下,像是真的要确认他有?没有?哭。
姚同学忍无可忍:“手拿开。”
易羿:“哦。”
视线恢复清明,之前的闷重感一扫而空。
姚屿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人,半天才恢复语言组织能力:“你?干嘛?”
你?手干嘛?
谁哭?
我哪句话?让你?有?这?样的错觉?
我改还不行?
易羿搓了搓指尖,答道:“不干嘛。”
感觉自己颜面尽失的姚同学并不打算放过他:“不干嘛你?摸我眼睛?”
虽说大家都是男的,也没有?上手就往眼睛上摸的吧?
姚同学对未知问题有?极强的耐心和?求知欲,易羿很快被他灼灼的逼视盯的没了办法,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无奈地说:“别那么看着我。”
姚屿愣了:“啊?”
“别那么看着我。”易羿重复了一遍,说完便看向了别处。
空气中飘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气息,气氛似乎不太适合说话?,姚屿蓦地感觉到这?句话?里夹了什么他未曾注意过的情绪,脑子?里的思绪流动随着易羿转头的动作忽然变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