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屿闭着眼睛,思?绪一直在脑海里乱转,乱成?一团死结,扯得他憋闷喘不上气,直到又?一声“咔”,对?面床铺的灯光灭了,他依然没能睡着。
夜里只有窗帘缝里留了一道流光,姚屿清醒地睁开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许久。
不去想就不会发生,这实在是?个错误的理?论。
就像他不想,不听?,不看,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该喜欢上的人还是?喜欢上了,并没有什么改变,倒不如说?如果他早点意识到自己感情?里的变化,事情?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姚屿忍不住去想,易羿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生,心里是?什么感觉?
会像他这么慌乱无助,甚至搬出鸵鸟理?论来吗?
他有一点后悔没在刚才多听?易羿说?几句话?,可他又?怕听?着听?着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情?,他现在,哪怕只和易羿对?视一眼,也感觉有东西?快要溢出来了。
可他现在做不了决定?。
他从来没这么乱过。
楚晴的事,易羿的事,他的事,各种事纠结缠绕在一起,终于被一种这辈子没体验过的感觉打成?了解不开的结,他对?束手无策并不陌生,却是?第一次对?束手无策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
他不知道怎样选择才算对?。
就这么度过了浑浑噩噩的一夜,起床时苏善阳一见姚屿的脸,差点从下床的楼梯上掉下去。
他把带歪了的眼镜扶正,跳下最后一节台阶,小声问:“姚哥,你没睡好?”
姚屿打了个哈欠,从苏善阳表情?里看出,自己估计长出了国宝熊猫的眼睛。
“晚上有蚊子。”他随口一说?,然后走去洗漱。
冰凉的水冲在手上,带走了他身?体里的一点倦意。
苏善阳在嘀咕:“蚊子?那晚上要不要问宿管要个电蚊香?”
姚屿手指一顿,忽然想起国庆假的前一个晚上和后一天,因为一个电蚊香引发的血案。
苏善阳看着呆住的姚屿,愣了愣:“姚哥,要吗?”
姚屿还了魂,快速地擦干脸上的水,闷闷的声音透过毛巾传了出来:“不用了。”
“哦……好吧。”苏善阳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吃完早饭进了教室,迎面扑来的是?一屋子化不开的忧伤,苏善阳看见比往常早了半个小时站在前门口的孙冬灵,当场打了个哆嗦。
早读声听?起来像低音大合唱。
姚屿本来怕见到易羿会尴尬,事实上他想象中的尴尬场景并没有出现,属于易羿的位置上空空荡荡,连凳子都规规矩矩塞进了桌子下面,桌面上一尘不染。
他走过去,余光瞄到易羿昨晚放在外面的书被收了起来,连同没有动过笔的试卷,一样一样叠得整整齐齐。
姚屿一坐下,徐天瑞就偷偷摸摸地回过了头:“姚哥,你来得真是?时候。”
“怎么说??”姚屿拿卷子挡住脸。
“孙总刚发完火,说?咱班语文在年级均分?之下,就比最后一名高了三分?,那气势,”徐天瑞转了一圈手腕,“把易哥都骂跑了。”
姚屿一怔:“骂?什么意思?,他来过?”
“来过啊,”徐天瑞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来了没一分?钟就走了,不是?骂他,我估计是?听?不下去孙总的话?了,你不知道,孙总好久没发火了,可能都怼这次上了……”
姚屿意识恍惚了下,顺着徐天瑞的话?说?:“可能吧。”
“你怎么了?怎么眼圈这么黑?不会没考好失眠了吧?那不能啊,孙总刚骂人的时候把所有没来的也带进去了,愣是?没说?你,要换我的话?,骂到那个劲头上还能刹住车,绝对?是?你考上天了……”徐天瑞往回转的动作更大了点。
下一秒,孙冬灵的爆呵在耳边炸响:“徐天瑞!”
可怜的徐同志脖子一凉,头“唰”地撇回了朝前的方向,嘴里默默念起他语文卷上答错的古诗词默写。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跟我聊聊?”孙冬灵撑着手站在他桌边上,“全班就你错了这句默写,渚清沙白?鸟回飞?你怎么不干脆空着,还能让我少丢点点脸。”
班里不少人忍不住狂笑起来,背书声瞬间就走调了。
徐天瑞诚恳地说?:“老师,我错了。”
“我差你一个认错吗?”孙冬灵说?,“考这点分?,语文早读还回头讲话?!看到你后桌的分?数,心里就没点愧疚?”
徐天瑞贫得很,一听?这话?立马“倒戈”:“不愧疚不愧疚,没有我的衬托,怎么能体现后桌分?数的伟大?老师我算过了,我和姚屿分?数加起来除以2,正好等于年级均分?,所以我和我的后桌,一刻也不能分?割……”
孙冬灵气到极致指着徐天瑞卷子上的错题:“把整首诗抄个30遍给我!不许像你之前改默写似的,拿复写纸装样子了事。”
徐天瑞吃了一惊:“老师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