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翩然而至,时间终于多起来的姚立辉和?楚晴免不了每天见面,姚屿在家的日子逐渐变成?听他们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只剩下梦里还留清静。
好在他习惯的早。
习惯了无可奈何和?无动于衷。
生竞班提前上?课的通知书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姚屿罩在了里面,他试图单独找楚晴聊一下这件事,而他妈妈却像转了性子,对签字的事?只字不提,姚屿问起时也只用一两句话带过。
开始姚屿还怕楚晴留了什么后手,紧张了几天之后,他发现他妈的确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来跟姚立辉过不去了。
这是个绝妙的意外之喜,打得他昏了好一阵子头,直到年三十才想起要跟易羿说。
傍晚,姚·交际一枝花捧着手?机靠着二楼栏杆,边盯着请来家里的烧饭师傅在厨房忙里忙外边翻着跟某微信用户的聊天框。
易羿发了一张拍自机场的照片,正中间是一个穿着黄色大衣的女人,她留着齐肩的褐色长发,面容清丽耐看,微敛的眼皮显出她长途奔波后的疲累,发现镜头对着自己,挥手比了个遮挡的动作。
华山:方婧涵?
某微信用户:嗯
华山: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某微信用户:那边有事?耽误,稍晚了几天
华山:哦,那她住多久?
某微信用户:初二走
姚屿蹲不住了:这么早???
某微信用户:那边有事?
华山:……
想起易羿这些天全都是一个人留守,他已经够心疼了,没想到方婧涵的“回来”居然只是回来两天,这还不如让易羿去英国找她。
他“她、她、她了半天”,只她出个:她太过分了!
易羿的回复慢了会?儿,只有三个字:不怪她
姚屿看了眼哼哧哼哧处理着鱼的师傅,转身溜回房间拨了电话过去:“为什么不怪她?她既然说来,那晚了这么久就是她的责任,你跟她这么亲,闹个脾气怎么了。”
哪怕听易羿只是抱怨一小句,他也会?心里好受一些。
姚屿不会?安慰人,每次都要抓耳挠腮浪费三大把头发,易羿是唯一一个让他愿意主动往外扔头发的人,然而这个人却并不愿给他机会。
“没关系,”易羿的声音里夹着风声,听起来像在室外,“你在家?”
岔话题的本事还挺强,姚屿嘟囔了两声:“在家。”
“家里没人?”易羿问。
姚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爸妈不在,家里就一个做饭的师傅,电话还不是想打就打。”
“不在?这么说我们半斤八两。”
“……”
掉进坑里的姚同学把话筒贴近嘴边刻薄了两句,一时找不到话说了。
两个人都没挂电话。
姚屿在沉默中神奇地想,原来想念这种情绪并不只在脑中,身体里、脸上,甚至五感都会被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的想法影响,他不知道要和?易羿说什么,但只要和?他说话人就会?很开心,只要能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只是毫无意义的呼吸声,他也满足。
可能有些外表冷淡的人谈恋爱时都会得到来自上天的教训,一分一秒也冷不下来,他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冒出想要冲回甫阳的念头,有的时候醒来很久还消不掉这念头。
楼下传来烧饭师傅和?人说话的声音,姚屿捂着话筒,透过门缝朝外看了一眼,随后对易羿说:“我爸妈回来了,晚点再打给你,你早点回去。”
他半个身子探出门外才发现,发出声音的并不是烧饭师傅,而是一脸愤怒的姚立辉。
他爸爸进门后满面怒容,把手?里的东西摔在沙发上?,指着他妈大声说:“你的意思,都是我的错?我就该?你到现在还不承认是你不好?”
楚晴不甘示弱:“是我的问题?你没问题?你爸没问题?看看你儿子的样子,你关心过他多少?”
“你别提我爸,我爸当年气成?什么样你忘了?你说你对得起他?”
“姚立辉!我是给你爸和你儿子面子才回家过这个年,你要是不想过趁早说,别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愿意贴着你!”
姚屿拉住隔着玻璃门瑟瑟发抖的师傅,轻声说:“缺什么东西么?”
师傅满头的汗,脸上有点慌张,愣愣地看了姚屿半天才回过神?:“油空了,家里还有么?”
“有,我去给你拿来。”姚屿说。
他穿过被年货堆得一片狼藉的客厅,在储藏室门口停下步子,手?握上门把的同时听到楚晴对姚立辉喊:“你儿子想上生物竞赛班,字我已经给他签了,你不是嫌我不会?带孩子么?将来咱们就看看,他会?把路走成?什么样!”
木门隔绝了一部分争吵声,姚屿觉得不够,挂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送完油后插着兜从客厅落地窗边的小门钻了出去。
冬天的燕城失了绿色,天气不好,市郊笼罩在一片灰色的阴云之下。
姚屿走出小区时刚好刮来一阵凌厉的风,风吹过脸,割得皮肤隐隐作?痛,他背手?把帽子拉了起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市郊本就人不多,稀稀拉拉的行人和车流更徒增了萧条寂寥,只有远处购物区耸入云端的高?清大屏向外喷洒着节日喜庆的红色,给周遭加了些人气。
手?机震了震,姚屿以零点五倍速摸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四个字:到店里了
他绷紧的下巴尖柔和?下去,单手?敲键盘: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