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屿原本以为楚晴家里的布置会和老房子差不多,进门却发现完全是两种?风格。
屋里的装修走的是田园风,绿色的墙面和黄色的地毯衬得房间里十分明亮,绿植让空气?里飘着一?股清新的花草香气?,而非老房子里刻意调出来的空气清新剂味。姚屿站在门口愣怔了片刻,被楚晴提醒换鞋进屋才?回过神来。
“妈妈知道你会?来,”楚晴端着盆洗好的草莓走到沙发边,“妈妈也一?直在等你。”
姚屿僵硬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不知所措地看着楚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爷爷身体还好吗?”楚晴问。
“还可以,”姚屿说,“爸爸劝他不要再插手公司的事,爷爷同意了,打算上半年结束就回家歇着。”
楚晴点点头,忽然问:“那你有兴趣接手家里的事业么?”
姚屿一愣,不知道他妈为什么会?这样问。爷爷的公司不是家族企业,组建时由好几个人一?起出资创办,这些年培养了不少晚生后辈,都是很有手段的年轻人,毕业以后他想去蹭份工作可以,说接手,还远远达不到标准。
更何况他爷爷野心不大,一?心只想把事业做好,选人方面看能力重于血缘,所以对儿子也是只出资支持了创业,并没强行把他塞进自己的公司。
他摇摇头:“没有,我暂时没那个想法。”
楚晴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伸手捋了捋头发:“不去也好,你长这么大没做过几件自己喜欢的事,以后没有妈妈管你,你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用听你爸爸的,我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曾经问过我什么叫自由,那时候我让你自己想,不是因为我不肯告诉你,其实是我自己也没想明白,我跟你爸爸分开住了这么久,终于勉勉强强体会?到一点自由的感觉。”
“我听人说了你拿奖的事,你可能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不让你站的太高,妈妈只能告诉你我有自己的苦衷,我答应了你爸爸不告诉你原因,这是我俩最后一个约定,妈妈准备守住,所以不能让你知道,以后只要你想来,随时可以来我这儿,但我不能给你钥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晴想起了以前的事,脸上显出疲态,她把草莓盘朝姚屿推了推示意他吃,往后一仰靠着沙发背揉起了眉心。
姚屿不自觉的把她的话和那个出自姚立辉口中的“薇薇”联系在了一?起,他从楚晴的话里听出了一?种?失望至极的疏远,这份疏远不可能是因他而起,一?定是因为别人。
他沉默许久,在楚晴起身去拿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时开口问:“是因为‘薇薇’么?”
“咣当”一?声,遥控器掉在了地上。
“谁跟你说的?”楚晴的声音尖利了几分,“怎么会?有人跟你提她?”
姚屿看出他妈的情绪几乎是瞬间激动起来,他想把握住这次机会,毫不迟疑地说:“爸爸告诉我了。”
谁知楚晴听完他的话看了他一?眼,很快平静了下?去。
“不可能,”她说,“姚立辉不会?和你说这个。”
“为什么不可能?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为什么不能知道你们离婚的原因?”姚屿反问。
“因为他是这种?人,心里觉得不耻,却总要把原因盖在别人头上,姓姚的都差不多……你爷爷也是,”她顿了顿,“妈妈一?直希望你和他们不一?样。”
姚屿听着她模棱两可的话又?懵又急:“你们真的不可能了吗?爷爷知不知道‘薇薇’的事?要是他做了错事,爷爷会管的,爷爷一定会?管的……”
“你爷爷当然知道,”楚晴说,“我不是说了?姚家人都差不多,小屿,妈妈知道你很快就能接受的,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小时候忍的了,长大了还会?忍不了?没有爸妈每天在你跟前打架,对你也是种解脱,你说是不是?”
姚屿的肩膀塌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确实这么想过,在无数个被争吵声叫醒的早晨和味同嚼蜡的餐桌上他都想过,眼下被楚晴提出来,他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但那只是想想,他从未想过真的要让它变成现实。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晴一句话噎在了喉咙口:“妈妈这里没准备饭菜,今天你还是回家吃饭吧。”
姚屿默了会?儿,站起身。
隔了一?年,燕城的冬天仍是雪,每到结冰严重的路面,隔几米就有一?台闪烁着的警示灯,红光晃得十分刺眼。
地铁的最?后一段建在路面之上,姚屿接起电话,声音有些颤抖:“喂?”
“小姚同学,”易羿笑着说,“新年快乐。”
姚屿抬眼扫过飞速闪过的街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新年快乐。”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嗯?你要回来过年么?”姚屿问。
“对,我们找了个护工帮忙照顾三天,算上路上时间,大概只能在国内住一个晚上,不过总比没有好,你在甫阳,还是燕城?”
姚屿吸了口气:“我在燕城,你回甫阳,告诉我日期,我过去找你。”
“那你留在燕城吧,陪陪家人,我可以买去燕城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