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静了下去,小区的物业管理很好,地上干净的没有一片叶子,姚屿盯着那个影子看了许久,看到眼睛长时间没眨开始酸涩,他握紧拳头,用力闭上眼睛。
不是没在梦里梦见过易羿,还有?那只一眼看过去像是一中体活课上咬过他的小白猫,但梦里的场景没眼前那么逼真,也不会把一个人四年的变化勾画地那么真?实,等姚屿再睁开眼时,人影已经到了他面前。
二十岁时他忽然又往上窜了两厘米,用同学的话来说,叫二次发育,为此他还被嚷得受不了,出去请了一顿饭,堪堪够上一米八的身高在实验室的男生堆里算得上数一数二,在四年没见的易羿面前,又什么都算不上了。
姚屿意识到眼睛的酸疼并不只是因为干涩,他强打起精神?,生?硬地对着眼前人说:“你怎么在这儿?”
易羿的目光把他从头扫到尾,最后落在他有?些发红的眼角,说的话让他听不太懂:“我送人回来。”
姚屿望了望自家房子的外墙,脑子里的思绪实在转得很慢。
记忆里的脸和身形可以很鲜活,声音却不能,分手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易羿总在医院,姚屿一直尽量避免和他电话,有?什么要说的能走文字就走字,以至于这些年里,他只记得易羿的嗓音有点沉有?点冷,具体是什么样子,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Omelet下架后他没舍得把软件卸载,但服务关闭后就再也登不上去了,考上研究生时他换了新手机,跟着没了微信的聊天记录,除了隔三差五的梦,所有?让他沉醉过往的东西全部消失,他一边要站起来一边要捂住那些撕裂的伤,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可以了,又被一句话打回了原形。
他花了半天回过神?来,抬眼望了望自家房子的外墙,这里的楼栋间隙不小,送谁去别人家,远没必要到他家的长椅边,而?易羿的样子显然已经在这儿待了很久。
姚屿蜷起手指,深吸几口气试图迈腿绕开这块地方,他脑子不清,生?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已经害人害己了一回,无论如何不能被一时的冲动迷住,身体里的弦崩得只要再拉一下就会崩断,他没有再续一根的资本了。
他刚动了一下腿,小猫“喵”了一声从长椅上跳下来窜进远处的小树丛里。
易羿挽到袖口的衬衫擦过他手背,伸出手指握住他肩膀:“先别进去。”
姚屿被肩膀上的热度烫了一下,一脸困惑。
“你小姑姑在里面,”易羿说话时喉结轻颤,落在他眼前,“给?他们点时间。”
*
分手时姚屿没和易羿说得太细,只简单说了下自己家里的情况,包括父母离婚和他们不可能支持两个男人在一起的种种,他以为易羿是被动地接受了,从没想过天下会有?这样的巧合。
就像他从未见过爷爷哭。
姚屿和易羿进门时,姚爷爷的眼珠子挂在姚薇仪身上,眼角的泪痕明显,楚晴背对着门口,从手上动作能看出也在默默擦着眼泪。
姚薇仪听到响动,转头朝姚屿看了一眼,这一眼隔了整整二十年,却在视线相撞的瞬间,狠狠在姚屿心上撞了一下。
她的脸和记忆里的模糊影子迅速重?叠在了一起。
姚爷爷见孙子进来,侧过身子掩饰自己的失态,嘴里的话不容置喙:“薇薇,还有?小羿,留下来吃饭。”
“小方呢?”姚薇仪花了点力凑过去,“小方不吃我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