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瑞临近毕业,正在甫阳一家研究所实习,按理这种研究所是非研究生不留的,但他心思活络能说会道?,在酒桌上仗着三寸不烂之舌灌谁谁醉,而自己抖抖衣摆不带走一丝酒意,所长观察他几次后一拍大腿,觉得他们所里就缺这么个会来?事的人物。
这次几家研究所的集体会议开在燕城,徐天瑞和另一个实习生被上级领导带着连夜从甫阳赶来?,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姚屿。
这五年是姚屿无处落地?的五年,等他终于找到可以歇脚的地?方,转眼?发现当年的同学依然年少。
徐天瑞的话还是那么多,大概是因为带了?一个人,他微微有所收敛,没?提同学群里那些关于姚屿的传闻。
可惜他的煞费苦心在姚屿看清他身边的人是谁是功亏一篑,他看着姚同学的脸色当场冷了?下去。
徐天瑞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姚、姚哥,怎么了??”
孙琰不是个记忆很好的人,但他有个独一无二的技能,就是把所有跟易羿有关的人记得一清二楚,开始只是觉得姚屿面熟,随着记忆的逐渐清明,曾在七班门口发生过?的一幕同时在两个人脑中闪了?一遍。
徐天瑞和孙琰在研究所是前后辈的关系,因为是所里唯二的本科学历持有者,两个人一来?二去熟稔起来?,这次出来?徐天瑞特意跟领导提了?一嘴,把孙琰算进?了?同行?人员里。
徐天瑞的眼?力见在知?识转为实践的过?程中得到了?显著提升,他在电光石火间看出了?两个人的不对盘,有点懵逼:“你们认识?”
他张嘴闭嘴半天,没?忍住,补了?句:“姚哥,这么久没?见了?,你还是跟谁都过?不去的老?样子。”
姚屿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许多执念和心结都打开了?,唯独孙琰,他见一次想?骂一次。
他们约的地?方就是之前老?林请客的那条街,家家店里几乎都有姚屿同校的学生。
徐天瑞实在想?不出姚屿和孙琰的过?节是从何而来?,见两个人没?继续发作,便拿了?啤酒打圆场:“是以前的事了?吧?现在都算半个社会人士了?,不该计较的就不要计较了?,计较了?也没?用啊,你们总不能在这儿打一架?”
姚屿心说也不是不能,倒是孙琰,听完这话肩膀耸拉了?下去,有点明理懂事的意思。
怎么说,那时发生的事也是十八岁时的事了?,现在的情况谁知?道?呢?也许姚屿和易羿早就不联系了?,那他们这个仇结得就很没?有意义,姚屿的身份在这摆着,徐天瑞开头也说,将来?他如?果留校,未来?的交流还很多,实在没?必要把路堵死。
孙琰脸色缓和了?些,抬手举起啤酒杯,比了?个敬酒的姿势,一句话不说一饮而尽。
就看起来?还是相当令人不爽。
姚屿同样取了?杯子,原样把这杯酒还了?回?去。
徐天瑞就:“……”
两个兄弟都比他大,脾气也都比他差,他是夹在中间无路可逃,还完全不懂他们在抬什么杠。
徐天瑞斟酌半天,决定?还是从这次出行?的目的下手,一连问了?姚屿几个专业方面的问题,都被姚屿以“不知?道?、可能、好像”搪塞了?回?来?。
他有点刚不住了?。
边上那桌的三个女生忍不住了?,边笑边转过?头来?对姚屿说:“学长,刚刚那个问题不是易老?师书里写过?的吗?”
徐天瑞一惊,摇头四处张望了?下,发现有不少人都笑眯眯地?看着他。
“姚学长,这两位是?他们问的问题我都会,你怎么可能不会。”
“明显是学长不想?说。”
“看衣服,好像是XX研究所的,不是来?撬墙角的吧?”
“听说这两天有个会。”
“哦哦对,我想?起来?了?,我导师也被邀请了?来?着,调了?一节课。”
“不去开会,怎么在这里吃饭?”
徐天瑞拿出手机看了?下地?图,震惊道?:“原来?这里是你们大本营???”
他的话引来?一阵哄笑。
徐天瑞瞪着眼?睛消化了?一阵,忽然软化下来?,问姚屿:“他们刚才说的易老?师……是易哥吗?”
姚屿瞥了?眼?孙琰:“嗯。”
“我们群里有些传言……”
“真的。”姚屿说。
见徐天瑞不说话了?,边上的白裙女生拿烧烤的木签点了?点他:“诶,你认识我们学长男朋友?”
孙琰听到“易”这个字面部表情有了?细微变化,再听到“男朋友”,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徐天瑞有点尴尬,他想?这个是可以拿出来?在公共场合说的么?这里人这么多。
白裙子噗嗤一笑:“你别怕啊,这一块离我们学校北门近,来?的基本都是理学部的学生,大家都认识姚学长,他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啦。”
徐天瑞看姚屿眸光淡淡,似乎真不介意,才幽幽地?回?复那个女生:“以前和他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他不是在国外上的高中么?”
徐天瑞解释:“他来?我们高中做过?一年交换生。”
白裙子恍然大悟:“他和姚学长也是那时认识的吧?”
“你不知?道??”
“……传言太?多了?,半真半假,什么都只能信一半啊。”白裙子感慨。
姚屿眼?看着孙琰坐不住想?站起来?,偏不给他这个机会,朝白裙子说:“都听到过?什么?我来?验证。”
“学长你说真的?”
“嗯,你喊他名字就行?。”
大概是孙琰不想?听什么来?什么,白裙子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听说易羿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是靠自己出国留的学?”
姚屿微微一笑:“对。”
“……那也太?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