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时尉好不容易就要想起来的记忆又被他的吵得缩了回去,烦躁地伸手在他的下巴上打了一圈,男人还在说话,差点因为时尉这一拳把舌头给咬了。
不管是这辈子的时尉还是上辈子回来的时尉,都是一个能不动手就绝不动手的人,但那是在不触碰他的底线的前提下。
时尉最大的阴影就是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那么多个反反复复噩梦的日子里,时纺时长财和董许愿已经成了他的执念,重来一世矮瘦男人一上来就直接踩过了时尉底线,时尉对他自然就不会有任何的客气可言。
“那又不是你借的钱,是三奶奶给的钱。”时纺看着时尉大发神威,胆子也大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委屈道,“总共就欠了三块六,你还家里的小猪都被你拉走了,太欺负人了!”
时纺这么一补充,时尉这才想起来,眼前的男人是谁。
时尉一家过得不怎么样,时尉读书,时纺药罐子,样样要钱,样样缺钱。也是时家村一村子好心,今天那家接济点,明天这家接济点,家家户户的日子也都没有特别好过,但是一家借个几块钱周转一下还是可以的。
时纺说的三奶奶,就是眼前这个矮瘦男人的妈,一个嘴巴厉害但是给过他们家不少恩惠的老人。
老人家心好,嘴巴虽然不饶人,但是对他们却十分不错。
可并不是说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的,老太太不是个什么大善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坏人,可是她却生了一个坏胚子儿子。
好赌好吃,不仅懒馋,而且好色,之前因为偷窃进去过一切,出来后又因为流氓罪又进去了一次。
也是这个烂人运气好,两次都没有遇上严打,第一次坐了一年的牢,第二次也只待了十年,出来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老娘给抢了。
之后知道老太太还把钱借给时长财,还到他们家把他们的猪给抢了,说是利息。
老太太知道后骂骂咧咧的赶过来,嘴巴上不痛快,但也让时长财不用再还那三块六了,然后还哆哆嗦嗦地给补了两块钱。
时尉家的猪是刚抓来不久的,抓来的时候就有三斤重,一斤猪肉卖一块五,他们给了五块钱。小猪仔长肉长得最快,养了一个多月,能长好几斤呢!
他们心疼,但是看着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样子也难受。老太太是个寡妇,拉扯大一个儿子不容易,更何况人家在他们家困难的时候帮过他们,虽然比之前只多了六毛钱,但也是人家的极限了。
时长财一边心疼,一边将多出来的六毛给老太太退回去,然后便以为这件事情结束了。
“欠你什么钱欠你什么钱!”时尉气势汹汹,蹦一个字就打一下他的脑袋,恶狠狠地说,“我们家不欠你钱!倒是你,你还欠着我们家一头猪呢!那头猪可是能长到三百斤的大猪!一斤肉一块五,你自己算算,是欠了多少?”
“什么就三——”
矮瘦男子气急,他瞪着眼杀气重重地看着时尉,但是话还没嚷嚷完,就被时尉扇了俩巴掌。
这男人就是个垃圾,时尉记得清楚,他娘是怎么死的,大冬天的提着一篮子菜出去卖,最后回来的时候太晚,一个没注意滚到河里,就这么被淹死了。
时尉听说这事的时候,就是在学期结束回家过年的那天,正好回来参加他三奶奶的葬礼。
也就是那时候,这人渣儿子还算是有点良知,跪在他娘的坟前磕破了脑袋,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没过几个月又被抓进去坐牢了。
之后时尉也就没有这个男人的记忆了,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时尉一点也不留情,卸了他俩胳膊,然后掐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啪啪下重手,没两下就把他的两边脸打得肿了起来。
“四百五十块,一分钱都不能少!”时尉眼神阴郁地盯着他,“东边有个搬沙子的活,一袋五分钱,等台风过去了你就去给我搬沙子,什么时候搬完九千袋什么时候才算好!”
“你——”矮瘦男人眼神凶狠,闪着杀意,但是时尉并不害怕。
这男人看着是狠,但是身上根本没几两肉,更没有什么肌肉,根本不是时尉的对手。
而且这人欺软怕硬,怂得很,要不然也不能光逮着他老娘欺负了。时尉怎么说也见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大人物小人物,对一个人是否有威胁还是能分得出来的。这男人之前敢抢他们家的猪,不过就是仗着时长财人老实,因为欠了他老娘的钱不好意思对他下手。
但要让他真跟时长财杠上,他是不敢的,看他今天只敢挑着时纺一人在家的时候下手就知道了。
时尉从他衣服鞋子裤兜里搜出一沓子的钱,全是一分一毛的散钱,最大的面值也不过是一块钱。想都不用想,都是从他老娘那里抢来的。
“十三块四毛二。”时尉很快就把钱清点完,然后踢了踢被他打得瘫软在地的混蛋男人,笑着问,“把你老娘的老底儿都给掏空了吧?”
矮瘦男人肿着脸趴在地上一言不发,眼里的狠辣和畏缩反反复复地出现。
“行了,这就先当利息吧,急着啊,四百五十块,我给你分期一下,这个月先交五十,四舍五入一下也就十个月的事情!”
矮瘦男子咬着牙,心里暗骂,谁欠你四百五十了!那猪也就五斤多一点,总共才卖了四块钱,敲诈呢你!
时尉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笑眯眯地说道:“是呀,这就是敲诈。”他猛地加大了脚下的力气,语气阴森,“十个月要是交不起五百,我就把你的手给砍了,反正也用不找扛包了,留着也是白瞎。”
时尉的语气阴冷得让矮瘦男人打了个冷颤,虽然知道时尉绝对不敢,但一股寒意还是爬上了他的脑门,心里的那股肯定也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赶紧滚!趁着现在台风还没来,先去给我赚钱!”
时尉抬起踩在男人脑袋上的脚,矮瘦男人便一言不发一轱辘地爬起来就飞快地跑走了,也没想怎么就从四百五十变成了五百。
因为他根本就不打算还,傻子才还呢,先跑了再说!
“哥哥?”时纺怯怯地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