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看了看床上已被安置妥当的江怀璧才松了一口气,转身道:“我们兄弟半夜遭人打劫,因为身上没有钱财,就被打了一顿。……我那弟弟多说了两句就被打得狠了些,我还好。”
那妇人愕然地看着床上躺着的江怀璧,怔怔道:“现在土匪都这么可怕了?没有钱财也不应该打这么狠呀!这都要打出人命来了!这位公子,那土匪离我们家可近?”
沈迟摇头:“远着呢!我们两个是从土匪窝里头逃出来的,那土匪追得远了些,但没找到我们已经回去了,你们不必担心。”
妇人“哦”了一声,继续垂头去缝缝补补。
不一会儿,那小女儿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拎着药箱的大夫。她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高声嚷道:“爹爹,我把米大夫请来啦!”
青年忙迎了出去,沈迟紧随其后,两个人将米大夫搀扶了进来。
妇人也起身,唤了小女儿和她进去备茶。
米大夫看上去已有六七十岁了,满头的花白头发,沈迟半信半疑,总觉得他或许老眼昏花连字都看不清了,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希望那大夫能赶紧看看江怀璧的伤势。这么长时间,而且一路上都不知道又加重了多少。
那大夫给江怀璧把脉后顿时愣住了。
看了看江怀璧身上的衣着和沈迟着急的眼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沈迟蹙眉道:“大夫,我弟弟他怎么样了?你需要什么现在就与我说,我一定办到。”
米大夫咳了两声道:“我再诊诊,你别着急。”
沈迟不说话了,但心中却是更着急了。
是这老头医术不精还是江怀璧真的有什么事了?
他想起方才在林子里扶起她的一瞬间她身上淌出那么多的血水,有些沉重。
米大夫再次确定自己没有诊错,躺在床上的这位公子,是个女儿身。然而他纠结的是要不要说出口,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公子知道不知道,床上这女子身上这么重的伤势必定是要宽衣治疗的,他一个六七十岁的大夫总不好近身,若直截了当说出来估计对人家姑娘名声有损。
他试探道:“病人需要疗伤,请公子暂避。”
沈迟觉得莫名其妙,皱眉道:“都是男子,什么避讳不避讳的……再说了,我也能帮上忙。”
米大夫看他神情心中明了,估计床上这位一直都瞒着呢,但如今的这个形势,可是没法疗伤了。
“老朽这里还有一些止血散,可以暂时先将血止住。但这位……公子身上的伤还需要有人来包扎,还有为了方便清理伤口,先沐浴一番比较好。老朽会开个方子,公子可随我先去药铺中拿药。”
罢了,这不归他管,该交代的交代清楚,这些人的事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他一个乡野大夫不必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
沈迟应了声,刚要起身却听到那青年道:“我去吧,公子留在这里照顾那位公子。”
米大夫却道:“你不用去,让这个公子去。我得交代怎么服药,这病人一直是他照顾的,交代给他我放心。”
青年挠了挠头,难道他去弄明白了不会回来告诉他么。不过人家是大夫,人家说啥就是啥,照做就是了。他憨厚地点点头,回身对着沈迟笑了笑,略带歉意。
那妇人将茶刚放在桌子上,抬手时沈迟刚好转身,两人无意中撞了一下,目光相碰,妇人刚要道歉,沈迟目光却已转到别处。
沈迟看了看江怀璧,只好起身跟着米大夫去拿药。
米大夫从药箱里拿出几瓶止血散,交代了青年用量然后才出门。
刚到门口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叫来了要进屋的小丫头低声嘱咐几句然后才出门。
刚出了大门没多久,米大夫忽然问:“敢问公子贵姓?”
沈迟老老实实答:“晚辈姓沈。”
“哦……沈公子是吧。我看你与床上昏迷那位并不像兄弟啊。”
“那是我结拜的义弟。”
米大夫看着他的相貌总觉得床上那位重伤的姑娘很危险,心想这沈公子长得俊是俊但眉梢媚了些,凭借他这一辈子的感觉,觉得这沈公子定是个浪荡公子,不学无术道貌岸然。他进去的时候那家屋里只有那小丫头她娘和这沈公子两人,丫头她娘忙得抽不开身,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能避一避么?还有刚才两人那目光,他总觉得这沈公子没安好心。
若知晓那位姑娘是女儿身,说不定要做什么不轨之事。那姑娘受伤那般严重,若这姓沈的趁虚而入,那可就不好了。还是先瞒着好了,那女扮男装的姑娘名声也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