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8点。
刑侦大队灯火通明。
陆冽和周朝朝上了楼,正好遇见宋贺拿着份文件从技术组办公室出来。
宋贺看见陆冽,挥了挥手,迈腿朝他走了过去。
“陆冽,陈泓森的详细信息我这边已经调查汇总完毕了。”他说着将手里文件递了过去。
陆冽接过,翻开来一目十行快速浏览。
浏览之际宋贺开口说道:“陈泓森的父母多年前就离婚了,母亲蒋淑仪早年移民美国,信息不多,只知道她之前是个中学老师,父亲陈庆生,你肯定不会陌生。”
陆冽嗯声:“当然不陌生,之前调查陈敏韵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江州大学哲学系教授,国内教育界的红人,狼性教育理念的实践先驱,实践对象就是他这四个孩子,前几年还频上新闻,最近几年倒是没怎么听说过了。”
宋贺感慨,“不过这四个孩子在他的教育下确实都成绩优异一路名校,最小的是陈泓森,于半年前被德国慕尼黑大学录取……”他说到此处时突然停顿片刻,“但奇怪的是,陈泓森并未入学,我们查到了他的出入境记录,最近的一次出境记录是去了泰国。”
周朝朝眉头一皱:“泰国?”
宋贺:“没错!”
“宋队,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3月13号。”
“那他是什么时候回的国?”
“4月10号。”
“也就是说,他在泰国停留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回国。”
“对,并且没回江州市,而是来了晋州。”
周朝朝陷入沉思中。
提到泰国,就必定会让人想到他们开放的性别意识以及繁荣的变性产业。而陈泓森也是一位易性者,又于4个月前去了泰国,还停留了很久,这其中联系不禁让人怀疑——
陈泓森去泰国就是为了做变性手术。
陆冽很快看完,将文件合上,问宋贺:“就查到这些吗?”
宋贺点头:“暂时只查到这些信息,有新的我汇总之后再和你交接。”
陆冽颔首:“行!”
说完又低头看了眼周朝朝,周朝朝也正好也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她的眸眼如水清澈。
陆冽失神片刻,嘴边的话又突然忘了,他皱起眉头,很快挪开视线,抬头看了下天花板。
周朝朝见陆冽此举有些疑惑,开口问道:“陆队好像有话跟我说?”
陆冽轻轻“嗯”了一声。
“什么话?”
天花板上是一盏圆形的白色节能灯,灯光有些刺眼,陆冽盯着看了十几秒,眼前出现层层叠影。
陆冽这才低头,与此同时,要说的话也想了起来,他声音有些冷:“现在和我一起去趟医院。”
周朝朝思绪很敏捷:“找陈敏韵了解陈泓森的情况?”
“嗯,”陆冽看着地下,“时间还不算太晚,陈敏韵的情绪也稳定了,宜早不宜迟。”
“那行!”周朝朝爽快应下。
陆冽吩咐,“去我办公室拿车钥匙,我在这里等你!”停了几秒又补充,“给你一分钟时间。”
“一分钟?陆队,取个车钥匙你都要计时吗?”她表情又激动又不可思议。
陆冽置若罔闻,高声。
“一!”
“二!”
“三!”
……
周朝朝不再迟疑,拔腿就往陆冽办公室跑去。
跑得急,还差点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肖冰冰。
而陆冽站在原地,悠闲地抱起双臂,视线一直未从那个跳跃的娇小身影上挪开过。
肖冰冰朝陆冽走过来,转头看了眼周朝朝背影,不解问道:“陆队,朝朝怎么跑那么急?”
陆冽神色自然:“没事,训练她呢。”
“原来如此。”
而周朝朝此时也进了自己办公室,眼前没了她的身影,陆冽这才将视线挪到肖冰冰身上来,问:“整理完了?”
“对!”肖冰冰回答,又将手中文件递了上去,“这是徐长明的审讯口供,陆队过目。”
陆冽伸手接了过来,翻开快速浏览了一遍,和他哥徐长盛所说相差无几,随即点头说道:“这案子可以收尾了,后续工作交给你和沈江,没问题吧?”
“没问题,陆队!”肖冰冰自信回答。
肖冰冰话音落下之际,周朝朝也取了车钥匙回来了。
她喘着粗气,脸颊绯红,递上车钥匙。
陆冽接过,又嘱咐肖冰冰:“我去趟医院找陈敏韵了解些情况,队里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行!”
陆冽转身下楼,而周朝朝也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到楼下,陆冽走到车前先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转头对周朝朝说:“进来。”
周朝朝动作很快,上了车,陆冽看着不远处,扬手关了车门。
又绕到另一边,开了车门躬身坐进来。
“系好安全带。”他系的同时还不忘提醒周朝朝。
周朝朝“哦”了一声,拉过背后座椅上的安全带扣了上去。
陆冽目不斜视,然后发动了车辆。
陈敏韵在晋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离刑侦大队不过15分钟的车程。
到医院后两人马不停蹄直接找到了她的病房。
陈敏韵是犯罪嫌疑人,尽管住着院也不能掉以轻心,因此病房外有两名警员正守着,见陆冽来一齐起身叫了声“陆队。”
陆冽摆摆手,走过来询问二人具体情况。
其中一名警员回答:“陈敏韵伤口早就处理了,目前情绪很稳定,意识也很清楚。”
“她睡了吗?”陆冽问。
“五分钟前我进去看了一眼,没睡,站在窗边看风景。”
陆冽问话之际,周朝朝已经先进了陈敏韵的病房。
陈敏韵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双手搭在窗台上,依旧站在窗边眺望远方。
紧接着周朝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陈小姐。”
陈敏韵没有回头,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周朝朝走上前来站在了她的身后。
听到周朝朝的声音,陈敏韵这才回了头,她没化妆,神情非常冷漠,视线也空洞得很。
周朝朝寒暄了一句:“陈小姐身体怎么样?”
陈敏韵唇色苍白,看起来很没气色,她嘴皮子动了动,回答:“好多了,谢谢关心。”
周朝朝想问些什么时却被陈敏韵打断,她平静叙述:“她们俩的死参与了,我是帮凶。”
“徐长盛已经归案,这些情况我们都了解了,”周朝朝的浅色瞳仁里有探究,“我们这次来是想向你了解另一个案子的情况。”
陈敏韵眉头一皱,语气不解:“另一个案子?”
周朝朝微微眯起眼眸,声音清冷:“你弟弟陈泓森。”
听到这六个字时,陈敏韵的呼吸瞬间变得沉重,她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慌乱,脚步有些虚浮。
看她这个反应,周朝朝基本确认了,陈敏韵一定是知情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着下嘴唇问:“他怎么了?”
“死了,头被人砍掉,身体装在一个大编织袋里,被人扔进了情人谷,”她一直紧紧盯着陈敏韵,又继续,“情人谷这个地方你应该不会陌生,邵金枝和贺惠双也被抛尸在那里。”
陈敏韵听了这话险些站不稳倒了下去,好在周朝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周朝朝声音急切,问她:“陈小姐,你没事吧?”
陈敏韵脸色更差了,额上也冒出细细密密一层汗珠。
周朝朝很快将她扶到了病床上,又问:“要不要给你叫医生?”
陈敏韵摆了摆手,有气无力:“不用了。”
她靠在床头,低垂着眼,同时又喘着粗气。
身后也传来脚步声,沉重且缓慢。
陆冽走到周朝朝身后站定,看着病床上的陈敏韵开口:“陈小姐真不需要叫医生?我看你情况很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