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茉没有争辩,眼神暗了一瞬又恢复如常,淡然得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却给了钟月懿一种错觉,仿佛她的话起了效果,卫茉是真的知难而退了。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她有些得意,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了,微微皱起眉头对卫茉道,“你这人也够闷的,若我是你,死也要死个明白,不知道情敌是谁就败了,可真丢脸。”
“跟死人争就不丢脸了?”
钟月懿再度噎住,简直快被卫茉气死了,恨不得打掉她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突然,她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狡诈的念头,紧接着嘿嘿笑了两声。
“你不想知道,我偏要说出来给你添堵,记住了,她叫欧汝知。”
回答她的是杯子清脆的落地声。
屋外两个谈天的男人听到动静立刻赶过来了,薄湛进了房间,钟景梧则把站在门口的钟月懿拽了出来,两头各自询问着是否发生了争吵。
“月懿,你是不是又胡闹了?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钟月懿小声嘀咕着:“我也没说什么,谁知道她这么大反应啊……”
“你——”
“我们只是随便聊了几句。”卫茉突然出声打断他们,“杯子是我不小心摔碎的,与月懿无关。”
薄湛瞅了她半晌,徐徐笑道:“原来如此,我还寻思是跟上回一样,你又指挥着留风跟月懿打架呢。”
钟月懿闹了个大红脸,不服气地嚷嚷道:“这次再打我可不会输了,这段时间我在家一直都勤学苦练来着。”
薄湛回头瞥她:“怎么着,还真当我这是练武场了?用不用我教你几招?”
“好啊好啊!”她扒在门扉上兴奋地大喊。
“好你个头!”钟景梧一巴掌盖下来,又把她拖了出去,然后不好意思地对卫茉说,“舍妹顽劣,让嫂子见笑了。”
“也不能这么说,比起那些刁蛮的公主郡主们月懿还是强多了。”
钟月懿撅着嘴说:“湛哥,你又取笑我……”
钟景梧跟着逗她:“还知道是取笑,看来长进了。”
“哥!你怎么也这样!”
“好了好了,不同你闹了。”钟景梧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对薄湛道,“湛哥,我们就先回去了,免得打扰嫂子休息,过几天晚宴上见。”
薄湛颔首:“代我向老爷子问好。”
“好嘞。”
两人离开之后,屋子里出现短暂的寂静,唯一的响动是留风打扰碎渣子时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一下又一下,时而尖锐,卫茉怔怔地看着,仿佛磨在自己心头。
钟月懿说,薄湛以前爱的人是欧汝知,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出奇,可偏偏是她。
“我从前千杯不醉。”
“我知道。”
“侯爷,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只要你平安健康地待在我身边,一静一动,嬉笑怒骂,哪怕是掀翻了天,我都喜欢。”
“你长年不在京中不知,皇上每年都是如此……”
过往的对话瞬间浮现在脑海,当时她觉得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些她以为是巧合的小事全都指向同一个谜底——薄湛早就知道她是欧汝知了。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觉得她是个怪物么?不明白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欧汝知了么?
答案无解。
卫茉陷入了极其复杂的情绪中,所有事情搅成一团,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薄湛,甚至开始怀疑起钟月懿的话来。
怎么可能有个人默默地爱着她这么久,她却一无所知?
脑子里一片混沌,她越想越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一个低沉的男声把她从迷雾中拖了出来,抬起眼,那张俊脸上盛满了她熟悉的担忧之色。
“怎么不说话?刚才受委屈了?”
留风冷冷地插嘴:“侯爷不知道,钟小姐那张嘴实在不客气,说小姐比不上……”
“留风!”卫茉突然大声喝止她,胸口微微起伏,面色十分不自然,“茶凉了,你再去倒一壶来。”
留风咬着唇,端起茶盘出去了。
薄湛看着这副场景,心中若有所思,待脚步声远去,他往床内挪了些,伸手抚上卫茉的脸说:“好了,人都走了,有什么话就跟为夫说,没人笑话你。”
卫茉什么也没说,身子一斜,躲开了他的抚摸。
娇嫩的肌肤离开了掌心,带来深深的空虚感,薄湛却无暇顾及,看着卫茉一脸回避的样子,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