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天.朝而言,北戎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宿敌,它的来犯并不稀奇,可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是太微妙了,然而更让薄湛和云怀惊异的是,此次受到攻击的是三大关隘之一的昭阳关,无论从战斗力还是防御力来讲,都是短时间内难以攻克的。
北戎到底闹什么幺蛾子?
薄湛和云怀抱着怀疑的态度进了宫,等拜见过云煜并查看过战报之后,这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北戎向来以机关之术闻名,其工艺远远领先于天.朝,这也是它能与天.朝抗衡如此多年的主要原因,而这次之所以瞄上昭阳关,是因为发明了针对当地地形的飞天鹰隼,半天的工夫炸得昭阳关内火光烛天,守军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这才向天都城发出了求援的消息。
其实说白了还是想看看天机营有没有什么新型机关能够克制这玩意,云煜招来天机营的臣工商讨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或许射程较远的火铳可以击落飞天鹰隼,而最多一批的火铳配给了京畿守备营,所以这才宣薄湛前来。
“王爷的意思是……让臣与怀王领着火铳军赶赴昭阳关?”
云煜颔首道:“不错,守备营的火铳军是你一手训练起来的,由你带领再合适不过,只是昭阳关唐擎天那个臭脾气本王也清楚,以免他阵前为难于你,皇弟担当监军最好,万一有什么矛盾也能压得住他。”
这一番话倒是什么都顾及到了,薄湛没有反驳的理由,只垂低了黑眸道:“臣遵命。”
云怀略一扬袖,拱手答道:“臣弟谨遵皇兄安排。”
云煜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颇为欣慰地说:“父皇尚未恢复元气,朝中琐事还需我盯着,前方战线就倚靠你们了,等你们凯旋归来那日,我在煜王府设宴,亲自为你们接风洗尘。”
“谢皇兄。”
“谢王爷。”
就这样,报仇雪恨的余波尚未过去,很快就被紧张的军情所替代。
由于此去昭阳关路途甚远,当天他们就要启程,云怀向来独身一人,没什么可交代的,早早去了汇合点等薄湛,而薄湛听过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的谆谆嘱咐,最后没拗过卫茉,被她一路送到了城外。
眼下时节已经很冷了,路面尽是积雪,沿着车辙挖出来的路很快又被覆盖住,原本一炷香的路程足足行了快一个时辰,似乎是老天有意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去驱散这浓浓的离别之情。
“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你要自觉些,多听尤医官的话,侯府的事自有给娘和玉致帮你挡着,即便是天塌下来了也不需要你去顶,什么都不要多想,只管安心养胎,知道吗?”
卫茉淡淡地横他一眼,道:“往年我去边关打仗总被我娘和姝姐姐念叨,眼下去打仗的是你,结果我还是被念叨,这可真是稀奇了。”
“我在同你说正事,正经点。”薄湛虎着脸道。
“哪里不够正经?这不是听着呢?”卫茉伸出雪白的柔荑抚了抚薄湛的甲胄,忽然倚过去勾住了他的颈子,“三日一封家书,可别忘了。”
薄湛怕坚硬的盔甲挤到了她的肚子,连忙将她柔软的身子拉开一些,她却不依不饶,箍得更紧了,他只好无奈地环住她的腰说:“我只是去协战,这点空闲还是有的,你若是听话,即便一日一封又如何?”
卫茉佯嗔道:“你都说了一万遍了。”
其实也怪不得薄湛,自从怀孕以后卫茉脾气见长,偶尔也会无理取闹,多半是身体不适引起的,平日有他陪着哄着自然无事,可眼下他要走了,万一这几个月孩子长大了闹腾得越发厉害可怎么是好?他简直有种抓耳挠腮的冲动,这一大一小,真是让人牵肠挂肚难以割舍。
想到这,薄湛吻了吻卫茉的粉颊,满怀柔情地说:“茉茉,我知道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你也怀得很辛苦,我本该陪你度过这段日子……”他顿了顿,狭长的眉眼闪起坚毅的光芒,“相信我,我会尽早回来的。”
卫茉半边脸陷在薄翳里,低低地唔了一声,道:“若不是怀着他,真想跟你一块儿上战场,收拾了那帮蛮子,顺便见识下夫君大人英勇御敌的雄风。”
薄湛展颜一笑,刮了刮她小巧玲珑的鼻子说:“别人家的夫人送丈夫出征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平安归来,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一双小手沿着冷硬的束带绕到了他的腰后,胸前的娇躯偎得更紧了,几乎没有一丝缝隙,轻柔的嗓音随着呵出的白气袅袅直上,携着傲意飘入他的耳朵。
“我不是寻常妇道人家,我夫君也不是泛泛之辈,该祈祷平安的应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犯我国威的蛮子才是。”
薄湛忍俊不禁,蓦地揽紧她说:“我从不知道夫人如此崇拜我。”
卫茉啄了啄他的唇,轻笑道:“那是当然。”
谈笑间马车已驶出北门,通往官道的岔路口停着云怀的车驾,两人暂时停止了说话,下车与他打招呼。
“见过王爷。”
卫茉踩在半尺深的雪地里像模像样地施了个礼,云怀板着脸托住了她下弯的身子,道:“平时私下里没见你多守规矩,眼下不过是去打个仗,你行这么大礼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去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