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仿佛又于脑海中回放。
[只愿陪在陛下身边,日日服侍陛下,为陛下分忧。]
[臣女所求,便是能跟在陛下身边,年年……似今日。]
[我也不放心陛下呀。]
钟离御将册子放了回去,慢慢平复着刚才那突如其来的陌生情绪,而后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难得轻了些。
她闭上了眸子,掩下了眼中的诸多情绪,对着这位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也是她唯一信得过的人,钟离御难得道:“黄忠谨……朕有些头疼。”
她声音很轻,眉毛紧蹙着,像是睡梦中的呢喃一般,很快便散在了空中。
黄忠谨心底闪过诧异与担忧的情绪,但面上并未流露出什么。
女君患有头疼的症状黄忠谨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女君在寻常时候,从来不会主动讲起这件事。只有让御医诊治病情的时候,或是头疼难忍发疯的时候,才会透露出来。
可现在,她却像是受到了伤痛的孩子一样,极为难得的……做出了示弱与求助,这是十分罕见的情况,像极了……曾经黄忠谨与她初见之时的模样。也正是因为如此,黄忠谨更不敢表现出不妥。
他微微思索,便猜测知道是之前那位秀女的缘故。
但黄忠谨并没有敢提及对方,只是问道:“陛下可需要奴才为您揉捏一番?”
钟离御颔了下首。
但是当黄忠谨还没有刚揉两下的时候,她就喊停了对方。
再睁开眼时,钟离御已经不见了刚才短暂的彷徨茫然,她只是神情冷淡的摇了摇头,而后站了起来。
丝滑的裙摆从榻上落下,拖曳在了地面。
钟离御赤足走向了沐浴那边。
黄忠谨有些担忧:“陛下……”
钟离御挥了下手,示意无事,让他退下。
也的确无事,只是……不对,手感不对,香气不对,什么都不对。也没有那软软轻喃。
给她揉头的并非是那个人,所以头疼依然难止。
黄忠谨纵然心底有再多的担忧,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毕竟女君的病情与脾性都经不起刺激,倘若他仗着自己在女君面前的那一点情分,执意询问对方心底之事,反而不妥。
不过好在……现在似乎有了一些改变。
女君虽然依然头疼着,但好似,那名秀女的按摩之法,可以缓解陛下的痛苦?
只希望那名为祁长乐的秀女,可以在陛下身边多待一段时间吧。
……
次日,宣旨太监便到了。阖府出来接旨。
当听见祁长乐确定入宫、并被封为贵人时,所有人心底都是诧异的,似乎没想到,这样的荣耀……真的落在了他们府上?
一时间,所有人看祁长乐的目光都是复杂的。
当然,总归有一些出格的视线。
比如说王氏,比如说祁天香。
祁长乐的视线从祁天香愤恨的目光上收回,而后看向了王氏,并像是意有所指一般,对对方意味深长的弯唇一笑。
王氏脸色忽白。
不过比起王氏,祁思倒是更加心情复杂。一来,他的确是高兴自家能有个女儿入宫了,但是二来……如今后宫不同前朝,若是祁长乐进宫后自己有事,倒也还好。
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连累家里,那——
不过最后祁思还是决定不要多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于是他走到了祁长乐面前,也不计较昨晚的事了,只是点了点头,叮嘱道:“不错,长乐,你进宫之后切记谨言慎行,莫要惹事。”
祁长乐没有跟对方多费口舌,只是道:“是,父亲。”
待送走宣旨太监后,祁思意思性的跟祁长乐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想必是去其他有相同经验的同僚家中取经了。
其余人慢慢散去,最后留在这里的,只剩下了王氏母女。
祁天香来到祁长乐面前,气急败坏,面容扭曲,指着祁长乐便骂道:“你、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使用了什么妖孽手段是不是?不然怎么可能被陛下看上,还要宣你入宫!我就知道,你这个狐媚——”
“啪。”
祁长乐收回了手,指尖轻握。
还挺疼。
她看着祁天香和王氏不可置信的震怒惊愕神情,而后弯眸对她们笑了笑。
唔,想这么做很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