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御一顿,拥着她的手紧了紧,轻喃着那两个词。
“缘分。”
祁长乐唇角笑意加深,她望着钟离御,眼底是一片柔情。
“可不就是这样吗?除了缘分,臣妾也想不到其他的解释了。诚如陛下?所?说,这其中有太多的万一,可是就算如此,但也只有一种?可能?性实现?了。”
她捧着钟离御的脸颊,与她贴着额头。
“那就是陛下?坐于皇位之上,而臣妾也如愿进宫,见到了陛下?。”
“所?谓一见钟情,一眼万年,便是如此了吧。”
钟离御缓缓垂下?眼睫,片刻后笑了笑,“你倒是会说话,是在哄我开心?”
祁长乐反问?:“臣妾说的究竟是哄人开心的话,还是真心话,难道陛下?听不出来吗?”
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听得出来,所?以钟离御心底受到的触动才会有许多。
她之前从未想过,像她这样的人,也会有人喜欢、爱慕,正如钟离御从不需要一样。
可是当这样东西被送到她的面前后,钟离御才察觉到,原来不是她不需要不喜欢,而只是她没有碰到合适她的罢了。
如今碰上了,她就无法放手了。
若是其他人那种?惺惺作态的所?谓喜欢,钟离御自然厌烦憎恶。可如果是祁长乐带给?她的……
钟离御抱着祁长乐,眼神黝黑。
祁长乐又道:“臣妾喜爱陛下?之心天地可鉴,所?以陛下?无需怀疑臣妾。反倒是……”她咬了咬唇,眼底含着细微的光。
“臣妾想要知道陛下?又是如何看待臣妾的?陛下?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臣妾?”她眼睫轻颤着,仿佛十分脆弱一般。
“否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臣妾。”
“没有推开你。”钟离御下?意识道,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自然,也是……”
她也是同样的喜欢祁长乐吗?
钟离御没有喜欢过人,也无从去比较这样的喜欢,到底是不是祁长乐所?想要的那种?。
可是她能?够确定的是,自己对祁长乐的情感是不同的,是特殊的,是对其他人从未展露过的。
祁长乐是第一个让她有了这般情绪的人。
而钟离御也是在于祁长乐相处之后,才有了许多的其他情绪。
诸如在意、宠爱以及吃醋。
这些都是她曾经?从未体会过的情感。
钟离御不清楚这是不是喜欢,因为?她并未喜欢过什么?人,可是她也知道,如果是喜欢的话,应当是像祁长乐那样吧。
带着温柔暖意,而不是像自己这般,心底全是阴暗晦涩的想法。
但是……无论是不是喜欢都好,反正钟离御是不可能?放开祁长乐的。
听到钟离御的话,祁长乐眸色微动,随后她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陛下?从不肯让臣妾侍寝?”
她眼底仿若含着泪光。
“如果是彼此喜欢的话,那么?想要亲近的心情应当是一样的,臣妾便是如此,可是陛下?,好像不是这样。”
钟离御张了张唇,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眼底带着一些阴霾,手指捏紧。
要解释这些,就势必要说起自己内心的阴暗,以及曾经?那些令人作呕的经?历,更甚者?,还要将她这一身肮脏丑恶的身世交代出来,这事钟离御绝对不想做的事情。
她十分排斥、更不愿意,看见祁长乐听到这些事情后的反应。
倘若祁长乐表现?出厌恶反感的话……那钟离御会接受不了的。
她闭了闭眼睛,“我没有不喜欢你。”
她也的确是想要与祁长乐亲近的,不然,她不会允许对方?一次次的靠近她,以这样的姿态亲吻她。
若换做旁人,坟头草都几米高了。
祁长乐问?道:“那陛下?为?何……”
钟离御忽的伸手掩住她的唇,堵住了祁长乐的问?题。她注视着祁长乐的双眸,停顿了片刻后说道:“再给?我一些时间?,长乐。”
钟离御眼底带着一片暗色,神情晦涩,可却没有怒意与戾气。
“再等等我。”
她抿着唇角,眉心微蹙。
祁长乐心弦一动,望着钟离御,忽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钟离御这样的神情,也是她第一次得到钟离御近乎妥协的态度,但说实话,这并不能?让祁长乐感到高兴。
因为?她索求的是两厢情愿,并非妥协。
如果她想要的侍寝是通过她的要求与钟离御的妥协得来的,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不好的地方?。
好的地方?在于钟离御第一次坦诚的说,再给?她一些时间?。
所?以对方?身上果然存在一些顾忌。
祁长乐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抬起眸子轻声道:“好。”
祁长乐望着钟离御,并未强求。“臣妾虽不知道陛下?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可若是这件事是陛下?不想谈及的,那臣妾自然也会尊重陛下?。”
“但希望陛下?能?够知道的是,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臣妾自始至终都是站在您这一侧的。”
她执起钟离御的手,垂首亲吻在对方?的手臂上。
温热的唇瓣与微凉的肌肤相触。
祁长乐温柔的笑了笑,“无论有什么?困难,臣妾都希望能?与陛下?一同面对。每件事都是。”
“所?以陛下?切勿一人承担太多,好吗?”
钟离御喉间?微动,轻声应道:“……好。”
祁长乐出来的时候,素昔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当时谨慎的并未询问?什么?,等到二人走远之后,她才小心问?道:“娘娘这次献礼……?”
祁长乐微微摇头。
素昔自然是知道祁长乐想要什么?的,见对方?没能?得偿所?愿,她其实也是替祁长乐失落和着急的。
但不管怎样,素昔都不能?让这情绪表现?出来,影响到祁长乐。
她只是劝道:“娘娘莫急,或许只是有什么?原因。但依奴婢看来,陛下?仍是最喜欢您的,毕竟这后宫之中除了娘娘,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与陛下?如此亲密了。”
祁长乐垂眸笑了笑,“好了,倒也不必这么?安慰我,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的。”
她的目光扫过这宫内的美景,心底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一般来说,厌恶与人接触、不想妃嫔侍寝的原因,大?底就是那么?几件。
虽然这样去想钟离御并不妥当,但是这件事情上,由不得祁长乐不多想。
毕竟自顾皇室多污秽,如果钟离御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同样的,也十分棘手。
毕竟按照钟离御的性格,如果她当真曾经?被人……过,这件事一定是她心头之刺,是提也不能?提的,哪怕是祁长乐也没有这样的把握。
但这也就意味着,她无法与钟离御谈心。
不仅失去了一个加重自己在对方?心底地位的机会,也损失了能?够开解对方?、帮助对方?走出来的方?法。
可她应该怎么?做呢。
祁长乐有些失神。
她看了眼旁边的素昔,询问?道:“素昔,你说一个人倘若怕高或是怕黑,该如何克服呢?”
素昔起初不解:“若是怕高,就尽量避免去高处,或是多带几个人一同前去壮壮胆子,怕黑的话,晚上可以多留一盏灯睡觉?”
祁长乐摇头:“若都不能?呢?若是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克服,该如何做呢?”
素昔想了想:“依奴婢看,大?概可以缓慢适应吧?比如今天先登一个台阶,次日登两个,这样时日长久之后,或许可以克服恐高。”
听到她的话语,祁长乐弯起了唇角,轻声道:“你说的这个倒也可行。”
今日只到脖子,明日到锁骨,而后日日复月月,终有一日可以克服的。
祁长乐弯了弯眸子,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当然,钟离御为?何会这样的原因祁长乐只是担忧,但并不会过分好奇。倘若对方?不想要她知道,那祁长乐自然也不会过分去探查。
因此,她歇去了探究的心思,只专心于帮助钟离御攻克这一难关。
至于自己错失的这次交心机会……便错失吧。
以后若是两人感情深了,总还会有其他机会的。
中秋节是一个阖宫欢乐、全家团聚的大?节日,因此每年宫中都是会举办宫宴、遍邀群臣的。
至于这群臣想不想被邀请,那就不在钟离御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到了这一天,祁长乐照例打扮的漂亮,而后准备前去宫宴上。
上一次在这种?宫宴上时,她还遇到了祁天香与王氏,当时祁天香本以为?能?够凭借王丛云一事给?她一记背刺,却不想被祁长乐轻松化解,自己反倒陷入沼泽。
对于这种?蠢人蠢事,祁长乐一点都不怀念。
不过,她倒是有些想念祁天香带给?她的“乐趣”。可惜今年祁天香注定是来不了了。
转眼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祁长乐再回首往昔,总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曾经?的她太过小心翼翼、殚精竭虑,以至于什么?事情都要在心中考虑再三。
而现?在……或许,她已经?无需那么?小心,更不需要再用到诸多心机了。
因为?此刻她的背后,有钟离御。
上一次宫宴时,祁长乐还只是贵人,而现?在,她已经?风头无两,成?了昭仪。
祁长乐坐在座位上,因为?位份的缘故,此时她和王曦怡已经?离的有些远了,但对方?在见到祁长乐的时候,依然十分开心。
祁长乐也笑着对她颔首,而后坐在自己座位上。
她看了下?四周,目光落在了徐昭仪的身上。
不同于上次中规中矩的打扮,这一次的徐昭仪,打扮的倒是十分用心,以及带着一点小心机。
祁长乐垂下?眸,掩下?了那一点的兴趣盎然。
在没有危机的时候,她倒是不介意旁的人来跟她争宠,毕竟……他们又不可能?成?功,不是吗。
祁长乐自然乐的看戏。
随后,她目光上移,看向?了坐在上方?的贵妃的位置。
虽然后宫无后,但贵妃为?尊,因此在这样的日子中,他是可以和钟离御一同坐在上方?的。
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的祁长乐已经?可以很好的分清楚自己的情绪了。
她并非介意贵妃为?尊,也不是在意他能?够坐在首位。
祁长乐介意的,是贵妃能?够和钟离御坐在一侧。
他们二人就像是夫妻一样,并肩而座。
这才是祁长乐最在意的。
可是现?在的她,还达不到那样的标准。因此哪怕心里再不痛快,祁长乐也只能?咽下?去。
但是这不会是结果的。
总有一天,她会坐在贵妃此刻的位置上,将其取而代之。
不到片刻,钟离御到来。
在场之人纷纷跪下?行礼,随后,钟离御从他们中间?走过,坐在最上方?。
她懒懒靠着后方?,而后道:“都起来吧。”
祁长乐起身后,目光向?上方?望去,正好望进钟离御双眸之中。
对方?就像是谁也没有看,谁也没有在意一样,只凝视着祁长乐,目光只为?她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