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
仿佛也过?了不?到一个月似的,却不经意间,已经来了西北城过了两季,早前让人开垦的荒地,也已经开始摇曳着累累的硕果,只等再过?一个月,就会随着微风飘荡着成熟的颜色,哄着种地人来将它们收割。
从荒地上的微风夹杂着粮食的香味,一股脑地往西北城里,直直吹到了客舍里?去,吹得林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这几日在客舍里?那炒田螺做得多了,自然就有些忍不?住想要自己下地去摸一把。
正巧这一日没什么人拿那田螺来卖,做了半日生意之后,林汐就干脆把客舍里?的生意交代给那几人,自己则换上一身衣物,难得带着些童心下地玩去了。
不?过?等她到了地里的时候,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你不?忙吗?和我来摸田螺你确定没事?”
林汐一边往前?走,一边忍不?住看了身边人一人。
“而且你这个衣服,不?太适合下地啊。”
可不就是不适合吗?巫屠这一身长袍飘飘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下地的装扮。
走在一旁的巫屠却摇摇头。
“无碍,我也难得出来散散心,并非沉溺玩耍之中,这衣服本就是要换洗的,不?过?是到时候回去换洗便好了,无甚要紧。”
这些事情,哪里有陪心上人来得重?要?
巫屠嘴里不?说,但是心里?却明明白白地想着。
“那倒是,那你就跟我一起去体验体验生活吧,偶尔自己去玩一玩,也挺有意思的。”
林汐笑眯眯地说着,手上还拎着一个空桶,是准备用来装那田螺用的。
只是她出来之前?就没打算少摸,是以这空桶实?际上,很是可观。
“好。”巫屠自然没有不?应的,脸上的线条都舒缓了许多,眉眼里透露着一股子不?易查清的温柔。
到了地里,林汐立即把裤腿和胳膊上的衣服都稍微卷了起来。
巫屠虽是一愣,但是却没有大惊小怪。
不?同?前?朝,今朝的圣人们比较仁慈,废除了许多前?朝的荒诞条例,比如说女子只被人看了手脚便要嫁给那人的荒诞律法,早在不存在了。
“你也把那衣袍整一整吧,等会儿省得弄脏了。”
林汐看了一眼还傻站着的巫屠,很是确定,这位应该从来都没有下过?地,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呆了。
被她这么一说,巫屠才连忙缓过?神来,稍微有些笨拙地开始撩起袖子。
“咦,你这手……”
林汐忍不?住凑过?来一看,只见巫屠撩起的袖子上面,左手的小臂上面,狰狞蜿蜒地爬着一条吓人的伤疤,乍一看去,老实?说,竟然挺像是电锯惊魂的既视感,像是遭遇了什么之后,进行过?缝合一般。
被她忽然凑过?来打在胳膊上的呼吸吓了一跳,巫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点什么,慌慌张张去看林汐的表情,他从前这道伤疤不小心露出来吓晕过?一个年轻女子,会不?会林汐也……
他忙抬头去看,却见林汐眼底写满了好奇与敬佩,除此之外,再没有半分害怕。
方才还紧张得砰砰跳的一颗心,顿时安静了下来,无比的平静。
是了,她自是不一样的,不?如那些闺阁女子那般的娇弱,她甚至和自己一起杀过?敌,浴血奋战中取下的敌军首级,可不比自己少,他怎就忘了这一点?
巫屠自嘲一笑,才摸了摸这道恐怖的疤痕,语气中带着庆幸。
“这是断肢缝合之术,是不是很神奇?你看看这。”
他将自己的小臂展示了一圈,林汐惊讶地发现,这该不会是,整条手断了给接上去的吧?
“是不是猜到了?”
巫屠见她一脸惊讶的表情,就知道她这般聪明,定然是猜到了点什么。
林汐微微点头,但是还是不太确定。
“你的手,是被砍断了之后,被人给缝起来了?”
她果真猜到了,不?亏是我看上的人,巫屠在心中想着,随即点点头。
“不?错,这是五年前之前?的事情了。”
巫屠缓缓开口,他说故事并不在行,十分精简,但是林汐依旧是依照他简单的几句话,想象到了当时的情况。
五年前的巫屠并不如现在这般得意,他一直在努力抓着机会往上爬,但是事情却并不?如意的是,巫屠没有什么背景,他只能凭借一身的真本事努力往上爬。
而五年前,他却因为爬得太过于努力,被上司视为眼中钉,将一个剿匪的任务交给了他。
“我本以为这次剿匪十分简单,毕竟那山匪所在的那种山甚至只是一个小山坡,他们也不?过?是一些不?得已落草为寇的普通百姓罢了。”
巫屠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沉痛。
当时的他心中郁郁不?得志,对这剿匪任务并不?放在眼底,才导致最终酿成了一场恶果。
那些百姓们出乎意料的拼命,他们已经失去了一切,家园、妻子,有些人甚至连健康的体魄都没有,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们这些落草为寇的人也根本不是为了别的,他们心中只有满腔的仇恨,只想着杀,这一个字。
“我当时轻敌,虽然险险胜了,却也失去了一大半的兵力,这手,更是因为我的轻敌,被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孩子,直接砍断了。”
巫屠摸了摸上面的伤疤,这些都是他在对阵之中,用鲜血和生命学回来的教训。
轻敌、大意,这些都是他还未上战场之前?,就在兵书里?看过?的,再三告诫的,千万不?能犯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