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摆手,心里有些难过,面子上还是佯装轻松,“打架不急,在下跟乔尊主一见如故,有两句悄悄话要讲,还请岭南道和众位英雄稍安勿躁。”
我转过身,扶着乔野行后退了几步。本想走远些,奈何这院子就这么一丁点大,站了百十号人已经是逼仄非常了,实在没有哪块地方能给我们倒出来说悄悄话。
在场的人,别人我不了解,以寿大有的内力听几句话还是听得见的。我环视四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洛东城好似看出了我的为难,忽道:“各位空等也是无聊,洛某有一雕虫小技,此刻正好献丑。”
他取出别在腰间的玉笛,清冽悠扬的笛声立刻从他的唇边飘了出来。他身形俊朗,仪态悠然,一袭白衫立淡然自若的站在那群争权夺利处心积虑的人中间,犹如谪仙。
我一时有些陶陶然,倒把正事忘了。直到乔野行低声问我:“妙仁法师有何事要讲?”我才猛然回过神,拉着他背转过身,悄悄从袖口里取出一枚梅花五叶镖放在他掌心。
乔野行细细摩挲着掌内的物事,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笛声不断,纵使他寿大有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笛声中听清我的低语。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长话短说,悄声道:“乔叔叔,不必怀疑,是我没错。说起来有些一言难尽,眼下这般情景,只能以后再慢慢跟你叙旧。你拿好这东西,一会跟邹二走,您知道该去哪儿的。”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乔野行默默将那枚梅花五叶镖捻在指尖。他沉思片刻,亦低声道:“谢你一番好心,可我走了,你怎么脱身?你若出了事,我对他不起。”
他举着手中梅花五叶镖,‘他’自然指的是爹爹。我心里由衷佩服,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大英雄从来不会舍义取生。尽管他死在顷刻,仍然惦记着他人的安危。
我一时觉得热血沸腾,能与这样的人结交,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胸中豁然开朗,我高声道:“乔尊主尽管放心。”
笛声停了,洛东城回头不解的看着我。我环视众人特意走上前几步,声音稳稳的传了出去,“这些人,还不足为虑。”
“哼,好大口气!”不知谁先这么说了一句。
又有人道:“就算小法师武艺高强,我们这些人一拥而上,你也奈何不了吧?”
我又上前几步,不屑道:“独狼能称霸山林,屎壳郎一千只也只能搬粪吧?”
小洛叔叔莞尔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妙正师兄也笑出了声,气氛立刻严肃又活泼,尴尬的诡异。
此时忽听院外一阵嘈杂,燕三爷的人到了。我伺机已久,趁着众人不备,突然发掌,一招“万古千秋”挟风雷之势扑向火堆,火借掌力,风助火势,火焰扑出七尺有余。
众人急急后退,将孙家父子与另外几人留在原地。我又发一掌,逼得众人不得上前。同时取出匕首,这匕首寒光凛凛锋利无比,众人只见寒光一闪,我已割断绳索。
“快走!”我叮嘱一声。孙家父子等人连忙退后,围到乔野行身边。
这时寿大有等人均已察觉我的目的,可惜为时已晚,三河道的人趁乱冲将过来,场面已经乱做一团。燕三带着一小队人马绕过人群想要冲杀过来救走乔野行,秦度风审时度势,赫然出手,将他那些人拦阻在半路。
只见他一招杀一人,杀人必溅血。那面上的冷漠神色,我从未见过。立在刀光剑影之间,我忽然认清一个事实,这八年,变得不止是寿大有。或者说,也许他们都没变。只是,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他们。
洛东城的剑割断了一个岭南弟子的咽喉,一跃到我跟前,“他们冲不过来了,你们带着乔尊主先走,我挡住他们。”
妙正师兄此刻也脱身过来,问我:“怎么办?”
我看了看立在争斗之中却始终没有动手的寿大有,他正看着我,像一个伺机捕猎的猎人。我道:“我要留下解决点事情,你们带乔尊主先走,我们客栈汇合。”
洛东城面色一凛,“我也留下,和你一起。”
“为什么?”我不解。就算你洛堡主再怎么大仁大义,我此刻不过是一个和你刚认识几天蹭吃蹭喝毫无贡献的林妙仁而已。
洛东城道:“我不放心。”
妙正师兄看我们这样着急了,一把拉过洛东城,“放心吧,他没事。”
洛东城眼眸一沉,挣脱了他,只对我道:“那我等你。”
说罢不再犹豫,他和妙正师兄一左一右架着乔野行越过房檐,孙氏父子带着几人亦跟了过去。
我看着他们背影消失,轻舒一口气。揉了揉雪白手腕,从腰间摸出那对灵蛇,朝着耐心等了我许久的寿大有招了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寿大有要死吗?暗搓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