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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瀑布宾馆(2 / 2)


“怎么?”女孩不悦地抬起头,一脸倦色。

“我想看看你们宾馆的入住记录。”

女孩有点惊讶,挑起一边眉毛,随后就露出一点嘲讽的神色,大概她见多了提无理要求的客人,直接光明正大就要求调阅入住记录的客人还不太多。

“你有执法证或者调阅档案的函吗?”她没好气地问。

王曼衍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隔着柜台塞到女孩手里。女孩愣了一下,才忸怩地说:“这个……直接查这个话,不符合规定……”

王曼衍又塞过去两张钞票。

“这个,这个,要跟我们老板说一下……”

王曼衍把口袋里剩的一点零钱掏出来,隔着柜台推过去:“帮个忙。”

大概是王曼衍的眼神十分沉着坚定,容易给人以她不差钱而且身份实际上很高贵的感觉(事实上确实如此),女孩喉咙里咕哝了几句,又四处张望一下,确定她的老板或什么利益相关人员不会突然地从任何一个异度空间弹射出现,才小声说:“你等一下。”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柜台下抽屉的锁,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白纸订起来很粗糙的本子,递给王曼衍。王曼衍翻开看了看,今年以来的住客记录都登记在册,数量也很少,估计是因为生意冷淡的缘故。但是,其中并没有一个叫做宋城的住客。

莫非哥哥真的转变了理念,当时没有在任何一家宾馆入住?王曼衍翻着手中的本子,心中十分诧异。很快,她又发现了问题。

这个本子太新了。经常摆放在台面上被使用、被翻阅的登记簿,不可能还是崭新的,没有卷角,没有污渍。

她翻到住宿记录的第一页,第一条记录,也就是今年1月1日住宿的客人签名那里,王曼衍伸手一抹,在洁白的纸上划出一道墨痕,签名是刚刚签的。

王曼衍抬起头,想要质问女孩是不是拿了一个假的登记册糊弄她,却发现女孩已经不知所踪,整个房子寂静空荡,昏暗中,只听见山崖传来瀑布流水的声音。瀑布宾馆可能有问题,久留此地怕是并不安全。王曼衍感到有些不安,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旅店之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似乎这时候贸然离开此处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有人吗?”她提高声音问。

除了窗外的山风,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王曼衍走到墙边,墙上挂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相框,其中的照片看起来有新有旧,最旧的照片已经泛黄。第一幅照片是一群人在山上野炊,举着手中的饮料和快餐食品,脸上洋溢着笑容;第二幅照片应该是在长敬地震之后拍摄的,在废墟旁,几个身穿救援制服的人正在建筑垃圾中挖掘;第三幅照片看起来很旧了,可能其历史比内阁建立还要久远,是两个身穿一百年前流行式样服装的男人,在一棵桦树下合影;第四幅照片则是二三十个人坐在两排长椅上的合照,照片下方写着“地眼成员第十五次活动合影留念”,王曼衍本来只打算瞟一眼,目光却突然被合影人员中间一个微笑的女孩吸引了。

那是高北菱。

王曼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伸手将玻璃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抹去,仔仔细细看着那个人。确实是高北菱,她的模样,她的笑容和那件暗红色的连衣长裙,王曼衍相信自己不可能认错。高北菱的模样和现在差不多,基本没有化妆,发梢烫成三四年前特别流行的梨花卷式样,对着镜头的模样很温柔。她坐在一个中年男人身旁。王曼衍感觉那中年男人有些面熟,可能在哪里见过。按照排除法,首先不像高北菱的父亲,不知道是什么人。她看了看合影中的其他人,又发现后排角落里有一个老熟人:黄晓辉。

这么看来,高北菱极力推荐黄晓辉成为内阁成员,也就说得过去了。

王曼衍想起自己曾经看过高北菱的档案,高北菱的确加入过长敬当地的一个社团组织,但这社团是兴趣学习的性质,并没有政治倾向。作为当地社团的活动合影,出现在这个深山老林貌似黑店的宾馆墙上有些奇怪,可并不足以说明高北菱就有问题。

王曼衍盯着这张照片许久,不过再找不到第三张熟人面孔了。高北菱在合影中的位置是第一排偏右,那个中年男人则是在正中,他可能是社团的头目或负责人,高北菱在社团中的地位恐怕也不低。

白炽灯管在镜框玻璃上映出一团白影,她的面容也在玻璃上倒映出模糊的轮廓;除此之外,王曼衍忽然发现在她的身后,有一个人正在悄无声息地接近她,每一步都轻柔缓慢,极有耐心的,越发逼近,马上就要贴到王曼衍的后背,同时高高举起右手,手中什么东西在玻璃框的反光中发亮——

王曼衍一矮身,那人已经将凶器刺出,砰的一声,击中了相框,玻璃哗啦碎了一地,有几片碎玻璃迸到王曼衍的手上和脸上,她几乎感觉不到痛,立刻卧倒在地上,同时从衣服内侧摸出随身携带的手|枪,顾不上瞄准,匆忙就开了枪。

王曼衍以前在皇宫靶场上练习过射击,但是在空旷的场地上,穿戴各类护具对着靶子开枪和此时真正,在狭小的空间里对着一个人开枪,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枪声比王曼衍印象中更为巨大,以至于她有一秒钟怀疑自己耳聋了,后坐力使她的手肘向后重重撞到地板上,疼得她枪险些脱手。

凶手的小腿中弹,倒在地上,凶器——一把闪闪发亮的匕|首扔在一旁,抱着腿痛苦呻|吟。王曼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那是个身穿景区清洁工制服的男人。王曼衍举起枪,考虑是否要再补一枪,突然啪的一声,所有的白炽灯同时熄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王曼衍慢慢退到墙边,后背贴着墙壁,尽可能没有声音地向印象中柜台的方向移动。黑暗中,只有受伤男人喊疼的声音。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怀有什么目的,更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

楼梯的方向传来吱嘎的脚步声,有人下楼。王曼衍举起枪,对准声音的方向,但没有扣动扳机。黑暗中无法瞄准,对方反倒能通过声音和子弹击发瞬间在枪□□出的火花确定她的位置。

要冷静。她对自己说。

对方的脚步听起来不紧不慢,像百无聊赖在这种鬼地方散步一样。王曼衍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来者能在黑暗中看到她。是因为那人戴着红外线夜视仪吗?还是……

砰的一声巨响,就在王曼衍耳边炸开,她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偏头,惊叫出声。那人手中有枪!王曼衍来不及感受危险来临的巨大恐惧,她对着枪响的方向,连连扣下扳机,击发了三颗或者四颗子弹,她听见玻璃器皿炸碎的巨响,听到木质的家具碎裂的声音,但是没有人痛苦的嘶吼,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打中了什么东西,手腕发麻得厉害,疼得让王曼衍几乎以为腕骨已经碎裂,她将枪从右手挪到左手,警惕地黑暗的每一丝动静。

枪声之后,嗡嗡的余韵犹在耳畔,灰尘满天,呛得王曼衍想要咳嗽,她连忙用左手捂住嘴,以免发出任何可能会被敌人判断出自己位置的声音。她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清洁工制服男人的呻|吟已经听不见了,不知道是失血过多昏过去还是被流弹再度击中。她只知道,危险仍然没有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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