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高北菱的这个答案,王曼衍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满意不满意。必然会有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对于她来说,高北菱永远是若即若离的,这也是她深深为之痴迷的原因。
她莫名地觉得自己在高北菱面前总是显得有点蠢,却又无可奈何。高北菱本身自然是无可挑剔的,也因此显得格外从容,更加衬托得自己手足无措。
内阁会议即将再度召开,王曼衍又临时把高北菱调回来准备会议方面的一些工作。□□规定君主有定期向内阁汇报工作的义务,内阁在有限的范围内对汇报有质疑的权利,因此王曼衍还是很重视君主工作汇报这项内容,尤其是对于她这种喜欢面子工程的人来说。
于是,永远都不会从高北菱这里调查出结果的先王和前任特参失踪案,又被无限期地愆延下去。
于是,高北菱从每天找不见人的状态变成了继续坐在秘书室里与各类文书表格周旋。
秋天已经到了,一场秋雨刚过,气温骤降,王曼衍终于可以和夏天的各种短袖夏装暂时告别;然而短暂的晴天还不至于使花园中树叶和草间的积水干燥,又是另一场轰轰烈烈的冷风过境。某天下午,窗外秋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王曼衍刚刚端起咖啡杯,杯口还没有挨到嘴唇,皇宫值班侍卫就来电,告知她周一来访。
尽管想要继续享受一下咖啡、有高北菱的办公室和秋雨的凉意,王曼衍还是立刻答应在一旁的休息室中接见周一。周一走进来时,穿着一件湿淋淋的风衣,戴着一顶旧得像垃圾般的贝雷帽,没有打伞,衣摆的雨水落在地毯中,洇开一朵朵深色的小花。他看起来很激动——王曼衍很少见周一有这么激动的感情流露。
周一关于神秘的《黑暗之典》的调查,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下有了结果。
起初,他和王曼衍的调查思路一致,在大量地翻阅长敬当地社会文化科技方面的新闻之后,依然没有《黑暗之典》相关的线索。这本书既不是由于种种原因未能面市的出版物,也不是地下流通的□□小册子。后来周一在整理地眼社团网站的快照截图时,意外发现有一条大约五年前的公告(已被删除)写道:新一版《黑暗之典》已印成,各骨干择期来社团领取。
这本书竟然是地眼社团的内部读物。在五年前,社团的管理还十分松散,社团自行印发的期刊杂志,没有出版刊号的读物满天都是,既不需要办理备案审批手续,也缺乏后期监管。不过囿于社团活动需要报经审批,也从来没有出过性质太恶劣的邪|教组织借社团内部读物传播不良言论的事情。
周一曾经备份过高北菱电子书阅读器和u盘中的文件内容,当时他在忙于分析宋城从长敬传回来的报告,时间仓促,一直没有仔细查看过其中的文件内容。考虑到是地眼社团的出版物,高北菱可能会有电子版留存,于是周一将从高北菱那复制过来的文件细细梳理了一遍。
周一递过来一份长长的文件清单,大约有二十几页,与高北菱那寥寥无几的通话记录形成鲜明对比。王曼衍粗略地看了一下,大多是一些宗教文化概论书籍文件,还有一些诗集、通俗小说。其中赫然有一个文件名叫“黑暗之典”,被周一用红笔描了出来。
“她看过的书不少。”王曼衍干涩地说。
“这份文件是加密的,”周一解释道,“不过是基于电子书阅读器运行系统的加密,相对来说很好破解,所以我将它破解出来,并打印下来了。”
周一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一沓被雨淋得湿漉漉的打印纸,正是《黑暗之典》,所幸高北菱储存的是pdf格式文件,可以完整地还原出书籍每一页的排版。王曼衍随便地翻看了几页,这似乎是一本奇幻小说,讲述各种奇怪的、王曼衍闻所未闻的神袛形象和祭祀仪式,通篇风格较为阴森低沉,充斥着“黑暗”“迷雾”“沼泽”“远古召唤”之类的字眼。
《黑暗之典》全书约有三至五万字,180页,应该是小开本册子,方便随身携带。周一拿出之前红桦树行动小组发来的报告,其中有酒店指南册上字迹的照片,他抬头看着王曼衍,似乎要说些什么。
“这是非常简单的密码排列,”王曼衍说道,她看着周一的脸,忽然开始猜测起对方的想法,这对于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来说不会常有的事,“你是不是已经破译出来了?”
周一点了点头,神情严肃。他拿过茶几一角摆放的供访客使用的信笺和铅笔,缓缓推到王曼衍的面前:“我不太能够确定我的破译一定就是对的,所以我认为您应该亲自来破译。”
王曼衍低下头,盯着眼前信笺洁白的纸面。密码只有五组数字,王曼衍突然希望明文只是哥哥保险箱的密码?。(事实上,在王曼衍就任之后的第一个周末,她就联系了保险箱的生产厂家将哥哥的遗物保险箱打开,里面只有为数不多的金银首饰和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