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附中毕业,对这里完全不熟悉,绕了好几圈才找对地方,见到师母的那一瞬,终于明白大胡子的意思。
陶老师挺着大肚子坐在办公室,看样子再有一两月就要卸货,桌前是堆成小山的作业本和教案。见了她和蔼的招招手:
“小姜,最近要麻烦你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她一个英语专业的,勉勉强强对口。
师母陶老师带高三两个班,班上一大半学生都是市里挂排名货真价实的学霸。不像姜芷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以前在母校二中一向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中游水平,吊车尾上了N大,百分之五十靠运气。
别的都好说,唯一有点忐忑就是怕业务水平被学生笑话。
教室不小,容纳了五六十号人,乌压压一片埋着头学习。姜芷溪刚从高中毕业也才不到半年,气氛如此,还有点怀念。
陶老师在台上简短介绍,到底是青春年少的孩子,姜芷溪一进门,就惹起一片兴奋的哄闹。
她漂亮,叫人挪不开眼的漂亮。在这所不论男女美丑一律裹着沉闷校服的学校里,这样张扬肆意的美,还有那双笔直白皙的腿,毫不费力的引走学生们全部注意力。
无关成年人复杂的想法,只是枯燥学习生涯里用蓝色钴玻璃才能看到的焰色反应。
姜芷溪就站在讲台上,大大方方打招呼,笑弯了眼。
然后一眼扫视下去,她看到了那个坐在倒数第一排的身影。一个身材高量的男孩子,深棕发色,松垮垮靠在椅子后旁若无人玩着手机,观察不到完整的正脸,可就这么一瞥,也足以在她脑海里留下一个久久不会忘的位置。
太精致,反倒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气。
……
姜芷溪短暂露了个面,两节课的时间就留在办公室批作业。师母回来的早,扶着肚子慢吞吞问:“怎么样,还算习惯吗?”
姜芷溪点点头。
她腼腆一笑:“小姜同学,今晚有安排吗?”
“我没什么事儿的,您有事可以吩咐我。”
陶老师说:“今天晚上我有个晚自修,到晚上八点。也没什么事做,监督学生们把卷子做了就成。”
她接下这份活,五点五十准时抱着卷子进教室。
学生们挺热情,几个胆大的上前攀谈,扒着讲桌问东问西,她耐心的一一解答,顺道记名字认脸孔。
这次她还特意观察一下,下午那个不把她当回事的小鬼没在座位,不知道去了哪里。
晚自修响铃十分钟,他才从后门进来,目不斜视回座位。侧脸立体,线条轮廓完美的能去美术书上当范例。第一印象高,第二印象身材好,校服都挡不住的那种出尘感。脊背挺得笔直,瘦却结实,腿长能有一米二。
啧,有这样的青春,对这些女孩子来说也不知是坏事还是好事。
“那位同学。”姜芷溪声调不高,词句像溪水一样潺潺流出去:“麻烦来讲台领卷子。”
柏翊抬头,完整的五官被她的眼底收纳进去。
只看一眼,控制不住的愣神。
年轻的男孩子对这种反应见怪不怪,冷漠的不像话,不紧不慢走过来,抬手从她面前扯走一张卷子,连一个音调都奉欠。
姜芷溪起了兴趣:“等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倒是实话,刚才课间她已经了解了大部分学生名字,只剩他一个。
此时班上已经冒起一些窃窃私语,学生们频频抬头看她,好像她正在做的事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
他没有立即回答,她就耐心的等,也不催促,也不尴尬。
柏翊扯了扯唇角,要笑不笑。她这才发现,那双漂亮的黑眸里分明盛满了寒光。
“姜芷溪?”少年开口,语速很慢念着她的名字,有一种独特的腔调,微哑,过耳不忘。
“这不关你的事。”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