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溪沉默了得有好一会儿,才抬头问他:“我是不是还要给你交学费?”
他就这么直直盯着她的眼眸看,几秒后竟然笑出声,随后眼神转去一旁,不痛不痒说一句:“你该好好学习了。”
这笑声持续很短暂,过后几乎让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第一次,在相识十多天之后,姜芷溪见到了这个被冰霜包裹起来的男孩露出了情绪积极的一面。
她挑眉,也不在意被学生反教育是多么没面子的一件事:“你刚才是笑了吗?”
柏翊敲了敲书本,言简意赅:“继续。”
她支起脑袋,忽然想到柏父还有吴佩琪的话,不知怎么的,话就脱口而出:“这个世界上值得笑一笑的东西还是有很多的,这是一个良性循环,你应该多笑。”
以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讲,这么说已经有点逾距了。熟悉姜芷溪的人都知道她最不爱管闲事,别人的事一律不会插手哪怕多说一句。今天是个意外,万年一遇的意外。
柏翊没有正面回答,语调平平:“不继续就做点别的。”
姜芷溪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挑眉道:“再继续下去我真该给你付学费了。”
“你吃早饭了吗?”他突然把话题跳跃到这里。
“没有。”
他很平静:“我也没有。”
“所以……?”
“去做饭。”
饶是姜芷溪自认对付这种小孩子可以一直保持冷静自持水准不掉线,听到这句也不由吃了一鲸:“我?”她指了指自己,再次确认。
柏翊拧眉:“不会?”
姜芷溪刚在他面前失了面子,总得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否则岂不是要彻底变瓜皮?就算她确实是个瓜皮无疑,可也是个有尊严的瓜皮。当即就直了直腰:“当然会,你想吃什么?”
做饭嘛,不就和做化学实验一个道理,按着步骤来,就算做不成珍馐好歹也能入口吧。既然高中的实验课她能顺利及格,做个饭应该也不太难。姜芷溪很自信,甚至膨胀。
“白粥。”
这不是天助我也吗???
“来吧,给我打下手。”
虽然并不知道煮一个最简单的白粥需要打什么下手,但是这种娴熟的语气听上去很给人气势。
当她像上一次烧水一样翻箱倒柜找出大米时,额头已经有了一层薄汗。洗手的空档,开始给柏少爷安排工作:“你会淘米吗?先淘米,要两遍才行。”
吩咐完之后擦干净手,第一件事是打开浏览器搜索白粥做法。
柏翊站在料理台旁边,一身生人勿近的寒气,高冷的有点不食人间烟火。面对着桌上的碗和大米,沉寂半晌,问出一个很有技术难度的问题:“多少?”
啊……是应该多少呢?
姜芷溪故作淡定,手指在键盘上点的飞快:“半碗吧。”吸水膨胀两三倍差不多吧??
她不断划着屏幕,把半页步骤翻来覆去看,试图短时间内记在脑子里。随后胸有成竹的免起袖子,找锅、加水、烧热。一切都和预料的一样井然有序,除却下米的时候有一丢丢尴尬,倒了三四次还是有一层贴在碗底。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中途姜芷溪偷偷掀开锅盖看过好多次,直到传来一阵压不住的米香,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来。
至于成品……虽然米汤分离的很彻底,看上去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分居一年的冷情夫妻,清汤寡水看上去没有半点食欲,好歹是熟了。
她尝了尝味道,给柏翊盛了半碗,从容在他对面落座。一副稀疏平常的语气:“今天没有掌握好火候,你不介意的话就这么吃吧。”
从刚才姜芷溪进厨房忙碌以后,他就坐在餐桌前等。不做任何事,只是等,没什么表情,动作少的可怜,很安静,乖巧的不像话。听她说完,也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拿起勺子喝起来,很快就见底。
姜芷溪对自己的处/女作品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嫌弃,但行动已经证明了一切——从头到尾没有碰。她不知道柏翊是不是对白粥有什么特殊情结,总之这半锅粥最后都进了他的胃里,她看的欲言又止,几次三番想阻止,此时此刻只能祈祷这粥没问题,否则她被碾碎的面子就再也粘不起来了。
吃完饭她收碗筷,随口一问:“你平时都是怎么吃饭的?我看厨房里食材很全很全。”
这间屋子着实没有生活气息,更像是房地产商装修出的样板房,拍广告用的那种,地板簇新,除了冰箱家具一应没有使用痕迹,空落落没有人气。柏翊一个人要怎么生活?
柏翊没让她洗碗,独自站在水池旁,雕塑般的手掌浸入水中:“陈姨负责一日三餐,其他时候不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那今天……?”
他看了一眼姜芷溪,眼底有不知名的光闪过:“我没让她来。”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午饭也要她承包了??她权衡一二:“中午我们出去吃吧,我请客,带你吃一家很好吃的面条。”
至此她终于理解一些柏父的意思,柏翊太孤僻了,目前她还不了解造成他孤僻性格的原因是什么,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孤僻使得他不够合群。作为一个父亲理所当然对此担忧,他需要一个人,把他从自己的世界中带出来。
他的生活没有什么规律,单调的可怕,大部分时间看书,偶尔运动,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姜芷溪有个小两岁的表弟,今年上高二,算起来应该和柏翊没有代沟,周末不是在补习班就是在篮球场,永远有发泄不完的精力,这是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男孩子的普遍写照。
没什么事可做,她就想到了这一点:“你会打篮球吗?”
柏翊摇头。
“我带你去打篮球怎么样?”
他没说什么,转身就往楼上走,再下楼时竟然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下来。
姜芷溪联系表弟找最近的篮球场,表弟在电话里问个不停。
“不是,谁啊?你不是不爱玩篮球吗?以前每次叫你出去跟要命似的,这次居然主动去。”
柏翊在旁边,她不想多浪费口舌:“一个朋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