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溪在床边坐了许久,百无聊赖,无事可做。她下意识的去避免看床上那人的脸,视线不小心碰到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急急移开。
昏暗中更容易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自由的那只手抚上胸口,她长长吐了两口气。真是莫名其妙,这紧张从何而来?就是紧张没错,她拿自己十八年的人生经历发誓,她姜芷溪,不会、不可能、绝没有粉色的情绪。
思绪就像倒进嘴巴里的跳跳糖,四处乱蹦,东一瞥西一捺,乱糟糟没有一点头绪。
人真是一种得寸进尺的动物啊,几十分钟前他还对自己摆脸色呢,又凶又冷,手背都被拍红了,凭什么现在要求她陪着睡觉?过分,臭石头,臭脾气,大冰山!以上形容词弹幕刷屏般在姜芷溪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飘过。她发觉自己脸上又烫了……
环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始终如烙铁一般紧密,肌肤相贴的部分温度出奇的高,麻麻地,连带着整只手臂都不敢动。
姜芷溪支着下巴,试图悄悄把手抽出来,稍稍一动,还用不着去看他是否被打扰,一种心虚之感就悄咪咪升起来。唉……进房间之前她是真的准备讲个童话故事来着,一个不行就两个,连先后顺序都想好了。
上楼时身边没带着手机,他床头倒是零散放着两本书,借着一点点光线,眯着眼勉强认出上面写的字——ThreeOPlays,下面垫着的那本只看得到册封:TheGreatGatsby
嚯……还真是涉猎广泛,一惯的逼格高,只看英文版。
英语专业的同学姜芷溪酸酸的瞟了两眼,悻悻决定回去就买一箩筐书充盈书库。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她就这么闲闲坐着,慢悠悠的想东想西,没什么思绪能抓得住。他会睡多久呢,难道她就这么一直坐下去吗,板凳硬硬的屁股有点痛。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要留出时间做番茄虾仁呢,不知道陈阿姨有没有把食材备好,啊……其实她做的番茄虾仁也没有很好吃,姜芷溪做的这道菜直接令她失去了对虾仁的爱。
柏少爷的味蕾到底怎么长的啊?
想着想着,眼皮就渐渐耷拢下来,睡意一波一波往上涌。
晕晕沉沉的姜芷溪想,今天一定不可以再睡着了,凡事有再一再二,不能有再三再四,何况是这么丢脸的事。就算房间暖融融,光线昏暗,鼻端还有淡淡的暗香,简直是再舒适不过的睡觉环境……
唔,那也不能睡着。趴在被褥上双眼彻底阖上前最后一秒,姜芷溪这么想。
……
这一觉睡的昏天地暗,姜芷溪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来时腰酸背痛,牵一发动全身的痛。她懵懵清醒了几秒,意识到自己又睡在了柏翊家里,这次不太一样。手肘下是他的床,床单染着他的味道,她趴着的那片地方由她的体温捂出温热。不到几寸远是熟睡的柏翊本人,一个发育健康的成年男性,他叫她溪水,从不叫老师,他仗着身高优势摸她的头,还会牵着她的手过马路……大脑嗡嗡几声,姜芷溪的双眼半晌都没法聚焦。
再垂首将目光移去他的脸上,柏翊睡的很好,似乎没有受影响,甚至保持着同样的睡姿不变。
被子整齐盖在胸口,灰色外衫稍有凌乱,露出一截锁骨,修长脖颈中是凸出明显的喉结,姜芷溪的目光看到这里,凝了几秒。顺着往上走是完美的下颚线,薄唇,冰冷冷的挺峭鼻梁,眼睫密密匝匝一排,他的睫毛并不卷翘,齐刷又笔直,即便睡着也没有多一些柔软。嗯……眉型自然好看,在往上是深棕色的碎发。
她歪着脑袋迷迷糊糊的想,摸头是什么感觉?他这么喜欢摸她的头,难道很舒服吗?这么想着,行动已经先于意识一步跨出去,姜芷溪活动活动手腕,伸出罪恶的爪子在蓬松的发顶按了按,动作不敢太大。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两人的距离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胸脯几乎要贴上穿黑色的被面,长发从耳后垂下,扫在他削瘦的锁骨窝里,而他们面对面靠在一起,呼吸不知不觉纠缠。
她只要再下移几厘米,就可以亲到他的唇。
姜芷溪眨了眨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胸口却明显有了剧烈起伏。她惊醒般猛地直起身,手腕也从他手中挣脱,紧接着站起来,慌乱的将长发绑在脑后。形容狼狈,动作匆忙。
姜芷溪摸着黑脚步匆匆往房间外走去,番茄虾仁番茄虾仁,时间不早该煮饭了,绝不是落荒而逃,绝不是!
……
忙乱的脚步声销声匿迹,房间内重新陷入寂静,黑暗中柏翊缓缓睁开眼,酸麻手臂微动,眼神一片清明。
*
姜芷溪下楼没有去厨房,她想不管冰箱里有没有东西她都应该去买些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呆在那栋房子里。穿鞋出门几十秒钟的事,一口气冲下楼跑进附近的超市,理智才有几分回笼。
清醒的姜芷溪站在摆放酸奶的冰柜前,双手扒在扶栏上,一瞬间产生了把自己做成酸奶的冲动。
睁眼闭眼,眼前全是他近在咫尺完美无瑕的脸。
她是中邪了吧!难不成真像孙顾白说的,被美色迷了心智?
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姜芷溪心脏一阵紧缩。要不是最后一秒把持住,她下一步说不准真的会趁人之危。姜芷溪想跳进河里静一静,恐怕短期内都不敢面对柏翊。
要不今天就这样结束吧,她需要给柏父的助理打电话请假,不要工资什么都不要,她要请一段时间的假,归期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