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溪回到病房是三点以后的事了,柏翊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闭着眼侧躺在床上,呼吸平稳。
这个晚上她只睡了四个小时,柏翊七点钟睁眼,姜芷溪就像有意识似的也跟着?睁开眼。
短时间的睡眠令她头痛,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两个人挤在不大的病床上,肌肤贴着?肌肤,体?温隔着?体?温。她摊手摸了摸他的脸:“睡的还好吗?”
像反应迟钝的机器,半晌才有回应,他缓慢的点头,双眼从有焦距开始,就一直定在她脸上。
医生目前给出的方案只能保守来治,需要他一点点接触外界社会,重新找回正常社交人类的感觉。但是柏翊现在明显对外人很排斥,连陌生的医生面孔进入房间,身体都会紧绷起来。
姜芷溪不?想逼他,就算时间再长也没关系,她可以等,等他慢慢变好。
谁知道一起吃完早餐,柏翊突然开口,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你回家休息吧。”
姜芷溪还当自己听错了,也没想到是对自己说的,完全没反应。身边的护工却停下了工作,又问了一遍:“柏先生您说什么?”
他放下粥碗,面色虽然还是苍白,但比昨天要好得多。
“这粥太难喝了,我要喝你煮的白粥。”柏翊抬手看表,表情平淡:“晚上六点前可以吗?”
姜芷溪动作稍滞:“我吗?”
柏翊点头,从桌边离开,径自走到窗前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不?再?把视线放在这里。
柏文建的助理轻咳了一声,快步出去了,没一会儿周医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姜芷溪被护工提醒,才看到周医生对她比手势。
“我出去买水,你想喝什么?”没急着出门,她问柏翊。
柏翊没抬头:“不?用了,你早点回去吧。”
他的急性咽炎原本就没好,只输了一天液,昨天和前天又因为发病喊坏了嗓子?,如今的状况是雪上加霜。早上醒来就挂了针,嗓音更是哑的不?成?声。
温致昨天来过一次,下午三点左右。那个时候他还是处于不见外人的状态,姜芷溪没让他进去,在门外简单聊了聊。
看样子温致最近过的也不?太舒服,平时打扮精致的男人胡茬都冒了出来,他穿着最简单的运动套装,抬手摘掉鸭舌帽,撸着刘海往后压。
短叹一声,压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柏翊离不开姜芷溪,她不好与他细说。
温致的表情很难受,一手指了指自己咽喉:“刚才我听到他说话……”
姜芷溪抿唇:“会好的,时间问题。”
他像是接受了这个说辞:“他天生是唱歌的人,这把嗓子?不?能坏……”
两人相顾无言,谁都没有心情多说两句。温致故作轻松的笑,临走前拍她的肩膀:“又要辛苦你了。”
姜芷溪低头:“这段时间柏翊的事还需要温哥多费心。”
“嗨,我们不说这个,他的身体要紧。”
临走时,她曾低声说了一句:“我会让他好起来的。”
也不?知说说给温致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直到现在,乍然听到他讲话是沙哑的仿佛或者砂石的声音,姜芷溪还是免不?了心口一阵抽痛。
想说什么,究竟是没说出口。
转身出门,周医生顾自往角落里走:“听说他主动让你回去休息?”
“是这么说了。”
“怎么说的?”
“……粥不?好喝,要喝我煮的白粥。”
周医生很敏感:“为什么是白粥,他爱喝这个吗?”
经他一提醒,姜芷溪才想到些什么:“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他第一次生病,我买过白粥给他喝,后续生病我也都是煮白粥给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