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彻只是听他说话嘶哑气息不足,知晓他受了内伤,便道:“不必了,你下山给你找个大夫治伤吧。”顿顿,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书里,两人分别的时候都要说后会有期,于是便有样学样道:“后会有期。”
夏侯巽哪能就让他这么走了,赶忙牢牢地抱紧他的大腿,斩钉截铁道:“不行不行,我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这恩是一定要抱的!”
嵇大侠丝毫不为所动,坚定地掰开他的腿,朝前走去,夏侯巽锲而不舍地继续抱住他的大腿,嵇彻低下头皱着眉头看着他,夏侯巽顶住他的目光,龇牙一笑。
嵇彻的耐心是真的好,他再一次掰开他的胳膊,向前走去。
夏侯巽;“……”
见他如此冷酷无情,夏侯巽急火攻心,内伤发作,生生呕出一口血来,前面的大侠避闪不及,又被喷了一腿。
嵇彻:“……”
夏侯巽:“……”
救命恩人不染纤尘的白衣又被他种上梅花,恩人的表情虽然波动很小,但夏侯巽分明从他抽搐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上,看出了心痛……
三番两次给一个陌生人的衣服上吐血,夏侯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转念间这几个月的江湖的颠沛流离涌上心头,他怀璧其罪,遭遇整个江湖的追杀,就连速来与夏侯家亲厚的那些家族都不愿庇护他,又何况是一个路人呢?!
如今,整个江湖谁人不知,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是和天/衣教的人过不去。何况天/衣教后面还有前秦朝廷,放眼这北地自然无一人敢庇护他。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过是无谓的挣扎,骤然万念俱灰,放开了那少侠的衣摆,怔然坐在原地。
夏侯巽此番只是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在江湖上走一遭,并不愿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见夏侯巽放开了他,便也未多想,就自顾自走了。
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闷声咳嗽的声音,他微微侧目,就看到那少年伏倒在地。他面色苍白如纸,看上去受了很重的伤,若是不救,他很可能命丧黄泉。
每天傍晚都是夏侯巽内伤发作最严重的时候,他胸口的内伤全拜天/衣教所赐,在他出晋阳的时候,被天/衣教的瑶光圣女抓住,缠斗间,他被瑶光的弄月掌击中胸口。
弄月掌至阴至柔,凡是被其所伤必中寒毒,自此之后,他每天傍晚内伤都发作非常严重,整个胸腔里的内脏似乎都被冻住了,无法呼吸。那种寒冷的窒息感让人生不如死,每每此时,他难受万分,只好弯腰用力想要多呼吸一点胸腔内的氧气,但却不料这样的挤压导致他胸腔内的氧气越来越少,就像要被人掐死一样难受,手脚并用在地上无意识的挣扎。
嵇彻走过来就看到那少年一张脸憋地紫胀,他眼珠子上翻,一副要窒息而死的模样,嵇彻伸出手搭在他的背上,为他渡了功力。
夏侯巽的胸口憋闷,突然感到一股子暖流冲进他的身体,这股内力非常霸道,硬生生冲开了他胸膛里的淤堵之处,夏侯巽被此内力一催吐出一口血,顿时觉得身子舒爽多了。
他一转身就看到那少侠收了手,见他脸色好转,便道:“你受了很重的内伤,若是不及早医治,恐伤及性命。”
夏侯巽擦了一口血,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那人盯着他看了看,突然抄起他的膝盖,将他横抱起来,夏侯巽有些措手不及,连忙环住他的脖子。
他看着那少侠的下巴,突然意识到眼下他们俩正是一个横抱的姿势,只有抱女人才这样,哪有人这样抱男人的,嵇彻看不到,窝在他怀里的夏侯巽脸突然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少侠的低沉的声音自胸膛传来:“如今你受了内伤,恐怕走不出这青城山,我今日带你走,将你带到山下有人的地方,你便自行离开吧。”
夏侯巽乖巧地窝在他的臂弯里点点头,道:“多谢公子仗义相救,等下了山我便自行离去。”虽然他答得乖巧,但是真到了山下,鬼才离开呢!
漠北三狼屁滚尿流地下了山,在蜀中的驿站里碰到了天/衣教地宗的宗主天韵珠,天韵珠看着他们的狼狈样,道:“本座听闻夏侯家的小鬼在这里出没,难道你们和他交手了?!”
苍狼老大道:“是,但是属下无能,被他给跑了。”
天韵珠听到“跑了”二字,将手中的杯子随手打出去,正中勃勃儿的胸口,勃勃儿立时吐出一口血!
见老大挨打,老二膝行上前,道:“宗主,非是我三人无用,实在是在青城山上遇到一个绝世高手救了那小子,不然我们早就抓住那小子了。”
天韵珠旁边的侍婢重新为她填了一杯新茶,天韵珠懒洋洋道:“说下去。”
老二就将他们在青城山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天运珠道:“内功高强,善使麈尾的高手?难道你们遇上的是云台山的云禅道人那老不死的!”
老二道:“属下听闻云禅道人已经到知天命之年,而属下碰到的青年看上去才刚及弱冠……”
刚及弱冠就能长啸一声杀死一半的狼,一麈尾就能将漠北三狼打成这样子,江湖上还有这号她不知道的人物吗?
老幺帖木儿被那人打的至今还心有余悸,道:“人都说青城山是神仙乡,此番我们遇上的莫不是神仙?!”
“哦,神仙?那本座去会会这位神仙,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天韵珠斜着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漠北三狼,缓声道,“若是被本座发现你们是办事不利捏造出的这个人,本座就将你们三个送到神宗的炼丹炉里去炼丹。”
说着,天韵珠神行两步,便无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