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韵珠这辈子被人妖女妖女地叫习惯了,被人当成仙女还是头一遭,这世间就没有女人不喜欢被叫做仙女,因而这女孩虽然形貌丑陋,但看在她说话动听的份儿上,天韵珠便大发善心地放过了她。
她看着这丑丫头吓傻了的表情,缓缓放开手,道:“但现在本座改主意了。”
此刻夏侯巽的心情被这个阴晴不定的妖女作弄地忽高忽低,他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天韵珠勾起唇角露出个笑容道:“因为我,是仙姑啊。”她笑容嘲讽,不知是嘲讽夏侯巽还是自嘲。
夏侯巽心里说着“不要脸”,嘴里却感恩戴德道:“谢仙姑,谢仙姑!”
这丑丫头委实太丑了,天韵珠都不想再看第二次,她转过身往屋里走去,道:“本座今晚要住这里。”
那丑丫头喜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娘娘真的要住在我家吗?”好像是听了巨大的好消息一般的雀跃声音。
珈蓝冷眼看着这丑得惊天地泣鬼神马屁精,她简直是用生命在拍马屁,听到师尊要住下的消息之后,两眼放光,眼神中迸射出来的热切期望让她整张脸都发出狂热的光芒,显得……更丑了。
天韵珠难得好脾气,纡尊降贵地说道:“今晚就住这儿了。”说完,她眉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丑丫头,道,“只是本座不喜欢和其他闲杂人等共处一室……”
还未等她说将屋子里的人都清除出去的话,那丑丫头十分狗腿道:“那是自然,凡人怎么能和花娘娘共处一室,那是亵渎神明,要折寿的!”
见师徒二人并无杀她的意思,那“丑丫头”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对着天韵珠又拜了拜,道:“花娘娘你放心,家中只有我和阿爹、姐姐三人,我现在就去叫他们出来去外面睡!”
说着,那丑丫头便紧跑两三步,她跑起来的时候,珈蓝才注意到她的腿还有些微瘸,这丑丫头本来就长得丑,再加上这四仰八叉的的跑步姿势更加没眼看,珈蓝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脸去。
天韵珠看着那丑丫头激动喜悦的背影,莫名觉得这丑丫头顺眼了不少。
早在夏侯巽出去转移天韵珠视线的时候,嵇彻就趁机离开了屋子,他屏息隐藏在阴暗处,看着夏侯巽和天韵珠过招。
他自小跟着师傅在山上修行,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鬼精鬼精的人。
那小孩易容之后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要不是嵇彻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他决计看不出来这丑丫头和之前那个小子是同一个人。
顷刻间,丑丫头便将他父亲和姐姐带过来拜见花娘娘,天韵珠看着低头闷声磕头的老头子和害羞一直不肯抬头的姐姐,随意挥挥手让他们滚出去。
丑丫头带着父亲和姐姐就要退下,突然天韵珠道:“你,留下来。”
那“丑丫头”仿佛得了莫大的恩赐一样,两眼放光谄媚道:“我吗?花娘娘?”
天韵珠点点头,道:“今夜你就在外间替我们守夜吧。”
那丑丫头得了这看门狗的差事却像是捡了元宝一般,欢天喜地道:“谢花娘娘!今夜我的眼睛定然挣得如夜猫子一样,保准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天韵珠满意地点点头,纡尊降贵地进了土屋。
那珈蓝看她如此拍天韵珠的马屁,颇为鄙夷,进去之前,恐吓道:“别以为师父让你看门就看得起你了,瞧你那奴才样,贱骨头!”
丑丫头听到她这样说,低着头一言不发,瑟缩着身子,好似非常怕她。
珈蓝看着她那可怜兮兮落水狗的样子,心中志得意满,得意洋洋地进去了。
屋子里没有动静之后,夏侯巽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擦了擦汗。
一口气刚顺下去,就看到嵇彻一言不发地立在他前面,夏侯巽吓了一大跳,夏侯巽捂着胸口,白了嵇彻一眼。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但此地不是个能抱怨的地儿,因此夏侯巽一言不发将嵇彻拉着蹲在墙角,在他手上写道:“保护好那两父女,明天早上俩妖女就走了。”
嵇彻任凭他拉着他的手在上面写字,他写的很急很轻,如同羽毛拂过掌心,痒痒的,嵇彻微微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