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上房就是不一般,温夜行是被雕花窗里射入的第一缕阳光叫醒的,阳光里的被子好像都格外松软,仿佛躺在云朵上面,他就在这云朵上面打了个滚儿,让身体整个沐浴在阳光里,缓缓睁开眼睛,糊着眼屎的眼睛里隐约朦胧看到面前的红木椅子上坐着个人。
想他锦衣公子温夜行好歹也是江湖中声名远播的大盗,这青天白日里被人强入了房间,他竟然浑然未觉,温夜行深觉他那颗江湖最英俊大盗的自尊心受到了践踏!
还未等他跳起来和人决斗,那人便懒洋洋地开口道:“温郎,一大早见到我有没有很开心?”
温夜行:“……”并没有。
这种慢悠悠的戏谑腔调,不是昨日碰见的小太岁还是谁?
小太岁是温夜行给眼前这位小公子起的诨名,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公子姓甚名谁,但自从遇到他开始,他就身心受伤,钱袋流血,简直命犯太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祖宗!!!因此,温夜行便在心里默默称呼他为小太岁。
他揉揉眼睛,眼前的小太岁已经穿戴好了,一双凤眼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看着他心中……一阵发毛。
夏侯巽看着他一副痴呆的表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我在门口等你,你快点出来,今天我要带你去做一件刺激有趣的事哦。”
短短一日相处,他已经对眼前这个小太岁有了些许了解,他越是笑得开心,笑得俊俏,就越说明他要坑人了,而这个被坑的人就是他。
温夜行坐在床上往后挪了一步,脸上的惊恐仿佛面对的是个要夺/去他贞/操的野/男人。
夏侯巽见他往后挪,笑得更开心了,道:“温郎,来嘛,很好玩哦。”
温夜行坚决摇了摇头,道:“我年纪大了,太过刺激的事情我实在消受不起。”
夏侯巽垂目叹气道:“看来温郎是不想主动帮我这个忙了。”他将主动二字故意加重,同时表情遗憾地抬起手。
温夜行急忙跳下床,道:“别别别,我去还不行嘛!”特么的,又来这招!!!
当他拿着火把,鬼鬼祟祟地躲在州府监狱外面的时候,他不知道好端端做着梁上君子营生的他,为何现在干起了这杀人放火的勾当。
之前,他和夏侯巽去州府监狱假意探监,他虽不知道夏侯巽为何要和州府监狱过不去,但个中缘由必然和他昨日听过的墙角脱不了干系。
他们谎称是给爹王二狗送东西的,至于为什么是王二狗,是因为他们在路上遇到了骂骂咧咧给监牢里的爹送衣物的好儿子,夏侯巽给了他一锭银子,愉快得接过了这个监牢探爹的活动,当然,那锭银子是他的。
进去之后,他们打量了监牢的内部构造,看小太岁暗搓搓的观察,温夜行判定他是在找人。
等他们见到了便宜爹王二狗,小太岁那个随便喊爹,声泪俱下的演技着实惊艳了温夜行,让他叹为观止。让他不禁想让小太岁的亲爹强势围观一下这个大型的认爹现场,还能说什么呢,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小太岁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放眼望去,这几十间牢房每间牢房里都关着十几个犯人,全都蓬头垢面脏兮兮的,看上去仿佛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似的,并没有那种出淤泥而不染一眼看上去就是小太岁选中的人。
果然,小祖宗出来一圈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想了个防火劫狱的主意。
拿着火把在墙角暗中观察的温夜行泪流满面,不知为何他就莫名走上了这杀人防火的邪路,明明他只是个喜欢宝贝,调戏美女的废柴啊,为什么上天要让因为一个男人走上不归路,这个改变他命运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个胸大腰细的绝世美女吗?!命运何其不公!!!
温夜行心中打雷下雨,悲伤逆流成河的时候,小太岁已经熟练地将自己易容成方才带他们进去的监狱看守的模样,他身形诡异,几个起落后便消失不见了。
约么半柱香时间后,温夜行擦干心中的眼泪,悄悄潜入州府监牢。
……
“着火啦!!!”
只听得监牢里一阵咣当叮咚的声音,狱卒们开始手忙脚乱地救火,因为刑房着火关在监牢里的人犯也都开始骚动。
众人救火的时候,两个狱卒便疾步走向监牢最里面,他们在最后那间没人的堆杂物的房间停了下来,方脸的狱卒面色严峻地打开牢门,按了墙上的一块石砖,突然墙面一阵震动,顷刻间开了一个出口,两人赶忙顺着台阶下去,走了没两步,方脸才发觉不对,对长脸道:“上当了!”
说完两人便往回走,但已经来不及了,两人突然感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掌,还未来得及转头看到袭击者,就被一个飞踢踢下台阶倒栽葱摔在地上。
二人爬起来一看,台阶上立着他们十分熟悉的狱卒牛大郎,那牛大郎笑眯眯看着他们道:“这天/衣教藏人藏的挺深,怪不得我在前面没找到人。”虽然顶着牛大郎的脸,但声音却十分清脆,不是牛大郎的声音。
方脸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牛大郎”道:“孙子,竟然连你爷爷也不认得了!”
地上两人愤然起身,和“牛大郎”缠斗起来,没过两招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天/衣教的精锐都在总坛待着,看他们的草包堂主就知道这些人武功定然不会高到哪里去。
其中的长脸被夏侯巽踢晕了,方脸被他一脚踩在地上,夏侯巽慢悠悠道:“快将这监牢的门打开。”
这内间有一个黑屋子,估计就是关押那人的所在地了。
那狱卒心中清楚,若是他今天开门了让这重要人犯被带走了,恐怕等着他的就是生不如死,还不如在此死了一了百了。
夏侯巽看他视死如归地表情,便知道他要咬破嘴里的□□自尽,当机立断卸了他的下巴。
方脸下巴剧痛,无法说话,只能用仇恨的眼光看着夏侯巽。
夏侯巽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好。”
他打了个响指,指尖出现一缕细细的黑气,他用手指点了点那狱卒的眉心,那缕黑气便钻入了他的脑袋。
那人的眼睛瞬间变得无神呆滞,夏侯巽道:“给我开门。”
那人慢慢站起来,中邪一般将那黑屋子打开,内里关着一个和夏侯巽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看到夏侯巽喝道:“天/衣教的无耻贼人,不要妄图用我来威胁我爹,我爹绝不会受你们摆布!”
夏侯巽看到他义正辞严慷慨赴死的模样,觉得有趣,便道:“好啊,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少年哼了一声,视死如归地撇过头去。
等了半天,却迟迟不见人动他,那少年转头一看,那长相粗陋的狱卒早已经笑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