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巽看看好整以暇的白一心,眼珠子一转回看低着头一副做贼心虚模样的温夜行,心中大为惊讶,用手指着他二人,道:“你们俩个……”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白一心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十分娇羞地用扇子挡住自己的面庞,道:“奴和郎君的故事,乃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夏侯巽摆摆手,一本正经道:“既然是个很长的故事,那便不用再说了。”
白一心:“……”
温夜行:“……”
夏侯巽看看一脸菜色的温夜行,再看看故作娇羞的白一心,心中天人交战,这白一心是个妖孽,他本不想同他有什么瓜葛,可这温夜行虽然又猥琐又抠门,但毕竟也是他的兄弟,他不能看着自家兄弟被这蛇蝎美人要挟却撒手不管。
念及此,他便冲着白一心笑笑,道:“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同温夜行也许久不见了,既然今日遇到了,不若我们四人结伴同游,共赏灯会如何呀?”
白一心闻言,掩唇而笑,眼波流转在温夜行身上黏了一圈,等温夜行一脸吃瘪面红耳赤之后,才不慌不忙低下头,故作娇羞道:“奴,自然都听温郎的。”说完,他那钩子似的眼睛又冲着嵇彻风情万种地一撇。
夏侯巽:“……”我呸!这个水性杨花的妖孽!!!
嵇彻虽然全当瞎子一般没看见,但是夏侯巽不能忍,冲过去横在他俩中间,气冲冲地看着白一心,白一心此刻虽然是女子打扮,但他身形颀长,比年方二八身量未足的夏侯巽高出不少,夏侯巽只能踮起脚尖横在他俩中间,怒气冲冲地看着白一心。
他踮着脚尖,脸气得鼓成一个包子,原本白一心冲着嵇彻抛媚眼就是为了捉弄醋坛子夏侯巽,眼下看他这幅气成河豚的模样,忍不住面上破了功,大笑着走远了。
夏侯巽狠狠瞪了一眼白一心的背影,虽然他现下已经明白白一心方才的用意,但鉴于他们每次见面,白一心都要撩拨嵇彻,夏侯巽仍然不能放松警惕,逛街的时候,他对白一心严防死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至于他光顾着注意白一心了,这街上的热闹也没看成,这逛灯会逛得忒没滋味。
好容易到了逛完了灯会,他和温夜行也没聊上几句要紧的话,夏侯巽暗自气恼,但也只能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热情邀请白一心和温夜行去他们暂住的小院里住一晚。
白一心欣然同意,温夜行……嗯,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进了院子之后,夏侯巽便将白一心安排在一个离他们最远的厢房,然后拉着温夜行进了他的屋子,让嵇彻在门口守着,深怕白一心跟过来偷听他们的谈话。
夏侯巽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温夜行,特别是他如何同白一心勾搭到一起这件事情。
温夜行皱着一张苦瓜脸,将上次建康一别之后的遭遇一股脑儿说给他听了。
原来自从上次建康一别,温夜行便去了苏州游玩,本想着在苏州能找个温柔可心的姑娘做一对神仙眷侣,却没料到这色字头上一把刀,他因着贪恋色相,着了人家的道了。
话说温夜行刚到苏州地界上,便在茶馆里遇到一个身量颇高的女子,此女子身段风骚,颜色殊绝,温夜行被他看了一眼,立时间三魂就丢了七魄。
这等倾城容颜的女子,又孤身一人在外,自然遭遇歹人觊觎,好生在茶馆里喝茶的姑娘,便遇上几个不长眼的登徒子想要轻薄他,被迷得晕头转向的温夜行身平第一次仗义出手,救了这个姑娘。
这女子自然千恩万谢,听闻温夜行要下扬州,这女子便提出要和他一起结伴下扬州,路上有美相陪,温夜行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本以为这女子陪着他一起下扬州是心悦他的意思,但一起结伴同游之后,温夜行发现这女子竟是个水性杨花的性子,这一路上只要有人注意他,便抛个媚眼眼波调情一番,温夜行心中十分苦闷。
维扬居天地之中,川泽秀媚,因此女子大都十分美丽而又性情温柔。因此扬州便成了天下青楼楚馆的翘楚之地,画舫春楼夜夜笙歌,温夜行心情苦闷,到了扬州之后,便想着去寻花问柳寥解苦闷。
岂料温夜行前脚刚找了一个姑娘,后脚那女子便找上门来。将妈妈给他找的姑娘好声好气地送出去,然后……
“没想到!”温夜行忿忿不平,道,“没想到他竟是个男人!!!!”
说完之后,温夜行犹不解恨,又道:“既然是个男子,为什么整日里扮成女子勾三搭四!哼!!!”
夏侯巽:“……”至于温夜行是怎么发现他是个男子的,咳咳,大家都明白。
夏侯巽适时制止了他的满腹牢骚,道:“然后呢!”
温夜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涨得通红,一脸羞愤,道:“……我晕了,等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往天山的马车上了。”
“都做晕了……这白一心……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夏侯巽心有余悸地想。
温夜行醒来的时候,白一心已经换了一身男装,白一心见他醒了,便平静地告诉温夜行,他已经被白一心收为了第九十九位男宠,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温夜行当然是不肯,逃跑了很多次,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回来,说到这里,温夜行又露出了羞愤的表情,大约是遭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惩罚。
眼看无法逃离,温夜行便破罐子破摔留在了神宗,他们到天山之后,天/衣教的教主要去参加荆州会盟,便将天山的教务交给了白一心来管理。
白一心根本没有把教主的吩咐放在心上,每日不是研究春/药就是研究龙/阳/十/八/式,荆州会盟之后,邪尊林燎横空出世,天/衣教里面也人心浮动,许多人蠢蠢欲动,尤其是没了天韵珠的地宗之人,暗自拉帮结派想要叛出天/衣教。
白一心假作不知,每日还是一样寻欢作乐,但在地宗要叛变的前一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杀了地宗的几个头目,其余人有的安抚有的敲打,雷霆手段迅速平定了这场小乱子,将地宗的势力全部收拢。
等到天/衣教教主回了天山之后,白一心却毫无留恋将权力全部交了出去,带着温夜行游历去了。
温夜行见过了他的雷霆手段之后,自然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造次,安安分分陪着他游历。
他们从长安一路过来,本来打算逛完洛阳之后去建康,却未曾想到在洛阳遇到了夏侯巽和嵇彻。
夏侯巽听到他成为男宠的血泪史,握着他的手,诚挚道:“如果你想离开他,有我和嵇彻护着,想必他也不敢拿你怎样。”
温夜行的脸皱成一颗蔫苦瓜,道:“他给我吃了毒药……”
夏侯巽摆摆手,道:“不怕,我让阿彻逼他交出来。”
温夜行头垂得更低了,道:“没用的,他给我下的是情蛊,他死了,我也难活。”
夏侯巽:“……”
温夜行见夏侯巽一脸凝重,反而宽慰他道:“没事啦,我一直想和一个美人共度一生,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美人,至于其他的,人生岂能尽如人意。”
夏侯巽闻言,干巴巴道:“你倒是想得开。”
温夜行道:“想得开如何,想不开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也没什么血性,是个怂人,眼下的日子还过得去,他便不想想以后的许多,也不想要夏侯巽为他忧心,因此便道:“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如何会在洛阳?”
夏侯巽将自己的事说了,温夜行便道:“如此说来,蜃云图的宝藏不翼而飞了?”
夏侯巽点点头,他并未将宝藏在嵇彻家的事情说出去,这个秘密就永远从江湖上消失吧。
温夜行叹道:“虽然没得到蜃云图中的宝藏,但是苻坚攻克南朝势在必得,如今已经命姚苌领二十万兵陈兵寿春,等到苟池攻克襄阳,估计便要渡江南下了。”
夏侯巽道:“竟然这么迅速?”
温夜行道:“可不是。谢安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为了筹措钱粮人力,让自己的次子谢瑶娶了天星十八寨掌门的女儿,一月后便要大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