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在旁围观,既没有出手阻止江言笑喂小白,也没有阻止小白反击。看他们打闹好半天儿,本以为江言笑还能继续战斗,没料到他居然撑不住朝李玄清求了救,小白也开始道委屈。
一个是准徒弟,一个是爱宠,两个都把李玄清当家长,请他主持公道。
李玄清沉默片刻,道:“小白,过来。”
江言笑松开手,小白立马挣脱,得意地瞥他一眼,连跑带飞来到李玄清身边。
李玄清又道:“江言笑,你也过来。”
江言笑:“啊……是。”
他走到李玄清身边,对小白眨眨眼,咧嘴一笑。小白尖鸣一声,又炸了毛。
脑海中浮现出三天前江言笑昏迷前扑向自己,自己却下意识躲开的画面,李玄清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江言笑的胳膊。
江言笑:???
他条件反射想躲开,李玄清的手却宛如铁钳,令他动弹不得。
在李玄羽诧异的目光中,李玄清将江言笑的右手送到小白面前,江言笑下意识松开五指。
掌心还好好地躺着一把草籽,李玄清低头看向小白,淡声道:“吃。”
不论是江言笑、李玄羽还是小白都结结实实愣住了。小白呆呆地与李玄清对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低鸣。它扭扭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一向偏爱他的太微清尊竟成了这个样子。
冷风吹过,碎雪纷飞。好一会儿,它才垂下头,衔起几颗草籽,艰难地吞咽下去。
江言笑:“……”
大概是气也气饱了,吃完这一口,小白怎么都不肯再吃。李玄清放开江言笑的手臂,俯身摸了摸小白的脑袋:“乖。”
不过须臾,小白很没骨气地消了气。
它扇了扇翅膀,更凑近一些,伸出脑袋蹭了蹭李玄清的脖颈。李玄清抱起它,又摸摸它的背,放手一抛:“去吧。”
小白清鸣一声,展翅高飞。
从李玄清乍吐出“吃”这个字开始,江言笑便陷入恍惚,小白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李玄羽望了望天空中逐渐变小的雪点,又瞄了瞄状况外的江言笑,心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来了。
他道:“师兄,你……”
李玄清:“一码归一码。”
李玄羽不说话了,思索片刻,来到江言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江言笑下意识一缩,见是李玄羽,赶忙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真不知他师兄之前那一躲和刚才那一抓给这孩子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冲击),李玄羽道,“师侄,淡定。”
江言笑道:“我很淡定。”
李玄羽干脆岔开话题:“其实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我要走了。”
江言笑:“啊?”
李玄羽看一眼李玄清,发现他师兄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遂道:“我此次回云浮山,本就是回来看看,并不打算久留。”
“如今,我采到了需要的草药,师兄也得偿所愿,找到了浮生剑的继承人,我也能放下心继续外出游历了。”
江言笑张了张口。李玄羽猜到他要说什么,抢先打断,“我不像师兄,自小便憧憬外界,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因此常年在外,四海为家。”
“你却不同。”
“你是师兄选中的徒弟,要继承他的衣钵,必须留在云浮山。”李玄羽认真道,“师侄,你一定要撑住,努力修行,不辜负师兄的期待。”
“我真的很看好你。”看好你做出更多我都不敢做的事儿,“不要让我失望哟。”
江言笑:“……?”
他怎么觉得李玄羽话中有话,还从中听出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李玄羽说完,又郑重地拍拍江言笑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过去和李玄清道别,简单说了几句,转身离开。
李玄清与江言笑目送他,默默无言。李玄羽负手走了几步,忽然抬手在脸上一抹,回头对江言笑灿然一笑。
江言笑:“……”他怎么转眼间又换了一张脸?
江言笑惊觉自己与李玄羽相识几天,很可能压根没见过他真正的长相。他回忆起李玄羽的话,心中有些不解,余光扫向李玄清,又不着痕迹地挪开。
太微清尊,也是怜鹤真人。前面的尊号给人以高高在上的疏离之感,后面的名号却格外柔软。
江言笑心道,李玄羽为何不肯多留几日?太微清尊又为何长留于此,他不觉得寂寞么?
想来想去,最终的结论无非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遵照本心就好。
刚才李玄清那一抓,让他产生了一种难得的、微微尴尬而不知所措的感觉。他不知接下来该干什么,又不想对上那双眼睛,靴底无聊地磨雪,整个人陷的更深。
他这番模样李玄清都看在眼里。他顿了顿,道:“过来。”
江言笑连忙跑过去。
“思绪乱则心不定,”李玄清道,“我方才并非帮你,只是小白性情矜傲,需得收敛一下。”
江言笑:“……哦。”
李玄清:“你的伤好了?”
江言笑斟酌道:“应该好了大半。”
“好。”李玄清道,“现在便开始筑基。”
这转折猝不及防,江言笑一下睁大眼睛。
“你身体太虚,体质太差,只能夯实基础,从最简单的训练做起,”李玄清一眼看穿江言笑的心思,“就在此地扎马步。两个时辰后方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