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师徒二人就出发赶路,这路上被冰封的地面之下全是僵尸,有年迈的老者,有年轻的男子和女子,他们中有些面目狰狞,极其痛苦;有的却十分安详,想是死前并未受什么苦楚。
李珠还看到了昨晚袭击她的那个女子的头颅,被一个男子紧紧地抱在怀里,面貌安祥,全然不见昨晚要吃人时,凶狠恶毒的模样。
李珠自言自语道:“一个臭男人有哪里好?值得如此丢了性命。”李鬼道:“怎么了?”
李珠指着冰下的女子头颅道:“师傅你看,这就是昨晚袭击我的女僵尸,被你的僵尸把头取了下来,如今这个抱着她的应该就是她的丈夫,你看她笑的多高兴了,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男人变成了这个模样,有什么可高兴的。”
李鬼叹了一口气,红着眼道:“这世间唯有情之一字,最是折磨人,让人肝肠寸断,夜夜难安,不管过去几百年想起时依旧魂牵梦绕难以忘怀,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
李珠看着李鬼,惊讶道:“师傅你怎么哭了?”李鬼忙侧过身,擦掉眼泪道:“没有。”李珠又问道:“师傅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李鬼轻拍了一下李珠的头道:“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
师徒二人又走了一日,雪地里的尸体越来越少,天上降落下的白色雪花,尚还未落地,受到阴气熏染已经变成了灰色。
李鬼道:“这里是此地阴气最重的地方,最适合僵尸修炼。可是这附近是不死人和子陵国的地盘,没有僵尸敢来这里。”
师徒二人一直走到了一个极深的沟壑旁,沟壑之下是永无止境的黑暗,绵延没有尽头。黑色的阴气源源不绝地从中冒出,天上落下的雪花在半空中就已被这阴气熏染成了黑色。
李珠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鬼道:“这里就是不死人之国和子陵国的所在地,不死人之国的人不死人不知是何时而生,盘踞于此地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十分难缠,不过灵智未开尚好对付。子陵国是万鬼之国,国中全是逃脱地狱勾魂使者追捕的不得超生的恶鬼,国主名叫瑜子陵,百年前我在此修炼之时和他有点交情。进去了之后,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不要乱看,不要说话,更不要随意行动,知道吗?”李珠第一次见师傅如此严肃的模样,紧张道:“徒儿知道了。”
李鬼又道:“你把肉骨头给我,我要把它封在黑布囊中。”李珠奇道:“什么肉骨头?”李鬼道:“你怀里的凫傒名叫肉骨头。”李珠笑道:“怎么叫这个名字?”
李鬼道:“它小的时候最难养,什么都不吃只吃肉骨头,所以我给它取了这个名字,不过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了。”李珠把肉骨头从怀里拿了出来,肉骨头知道是要把它封在黑布囊中了,不高兴地啄了一下李鬼的手臂,但也老老实实被封了进去。
往沟壑里走去,四处都是看不见的黑暗,只能听到那好似从地底传来的阴风呼啸的声音。
李鬼将手覆于李珠的眼睛上道:“徒儿我来给你开阴眼。”人眼只能见光明,而看不见黑暗,而鬼生于黑暗之中,受阴气滋养见不得见光明只能见黑暗,是以鬼眼又叫阴眼。
李珠开了阴眼,看见四周黑烟弥漫,黑色的雾气由地升腾而起,还能看见在极深的沟壑深处,不时有一两个黑影飘动。李鬼道:“那黑烟就是地底生起的极阴之气,那些飘动的黑影应该就是不死人。你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有师父呢。”李珠点点头道:“知道了,我不害怕。”
往沟壑深处走去,这里寂静的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唯有师徒二人的脚步声在回响。
忽然从前方传来了说话声,三个浑身漆黑穿着一身黑色的破衣服的人走在路上说着话,他们发出的声音古怪且刺耳难听,不知是何种语言。看到了这两个陌生人,三人便聚成一团窃窃私语,见到李鬼和李珠走近了,他们又连忙化作一团黑雾飞进了城。
李鬼见到这三个不死人的行动,心中大为吃惊,但也不动神色,悄悄地拉着李珠放快了脚步,走进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