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她气息也跟着急了起来,舌头也跟着打了结…
“躲了孤一整日了,还敢狡辩?”
那双长眸正盯着她看,长卿只觉着自己的面皮都快要?烫得掉了,却见得殿下缓缓凑了过来。她呼吸不来,脑子里杂念林乱,一时间想起来那副避火图来,更是无处可藏了。眼见面前的人闭上了眼,就要吻了上来,她身后的屋门却被人敲了敲。
冉碧的声音在门外试探着,“殿下,您今日还未用过药汤,已经备好了…”
长卿趁机挣脱开来,忙一把拉开来房门。见得冉碧果真端着汤药立在门前,她才回身来与他福了一福,“殿下,先喝药吧。”说罢,她自己便往耳间里去了。
朝云正在耳间儿里,挑了一挑炭火,见得长卿回来,方起身去想问问安好。却见得长卿直跑回去榻旁,又将自己捂进了被褥里,连头都不露着。朝云几分紧张,“你怎么了?”
被子里,长卿探着自己滚烫的双颊,分毫不敢再出来见人了,“没、没什么。就是出去了一整日,有些乏了,我先睡了…”
朝云听得,也不敢再扰着她,“那,你好生休息。炭火生好了,屋子该一会儿就暖了。”
“嗯…”长卿清了清嗓子,方才能压住喉咙里的嘶哑,答了朝云的话。她又翻了个身,窝着被窝里,方才敢将那锦帛从腰间口袋里取了出来,藏去了枕头下面。谁知这一夜,便就因?此而不能好眠了。梦中全是那锦帛上的腌臜景象,还有那双长眸,和那张唇…床榻上翻滚着的一双身影,太模糊了,她一时间认不清楚那是自己还是冉碧…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光亮。
长卿起得来身,却见得冉碧捋着鬓角发丝从耳间外进来。见得长卿刚醒,却是笑着坐去了一旁圆桌旁,“整个佑心院里,可就你最是金贵了。我们都早早起身来,侍奉殿下早朝,你倒好,一睡便是日上三竿。嬷嬷竟是也不管管…
长卿自也知道几分理亏,没接她的话,正要出去打水洗漱了。却又听冉碧喊了声,“站住。”
“怎了?”长卿问。
冉碧缓缓道,“冬日里燥热得很,与我煮一碗银耳茶来。”
长卿脚步顿住没动,却听得冉碧再道,“听不见么?还不去?”
长卿却是几分有理儿的,“佑心院中便就殿下一个主子,怎的我们还得侍奉冉碧?”
冉碧笑了笑,左左右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物:“这幅身子是与殿下暖床的,若哪日不暖了,凉了,你们可担待得起么?”
“嬷嬷未曾吩咐过长卿要做这些。”长卿说完,便往外头去。却撞见得沈嬷嬷立在门外,“冉碧想要用什么,你便照做。殿下寒病重,她那身子如今贵着,你且得由得她。”
长卿不想沈嬷嬷竟也是偏袒着冉碧的。冉碧此时也从身后屋子里走了出来,“嬷嬷这回可不是吩咐着你了么?银耳茶,挑些耳尖儿的,有根发黄的都不要?。加多几颗红枣,知道了么?”
沈嬷嬷一旁还在看着,长卿却也无法,只好依着嬷嬷的吩咐去办了。
殿下今日早朝完去了勤政殿,直到了傍晚方才回来。长卿自将一早熬好的汤药送进了书房。
天还大寒,长卿只得将屋门又合上了。却见得殿下端坐在书桌前读书,分毫未动。长卿将那汤药送了过去,方要退下。却听他问起,“手上的伤可好些了?”
“已然好多了。”长卿双手上的崩布已经退了去,不必再?缠着伤口了,只是手背上还留着一块儿烫伤红印…
凌墨余光也在那里扫过,见那人又要?走,他方开口留人。“杜玉恒新寻来的孤本,今夜里你先读来,明日与孤说一说。”
长卿见他抬手拿起一本书卷送了过来她眼前,只得接了过来,又福了一福。凌墨目光却落在那处红印上,问道,“许太医可有与你祛疤的药膏?”
长卿颔首,“确是有的,每日早晚用一趟,说是也得三月方才能好全。”
“那便好。”凌墨淡淡,指了指圆桌,“你去吧。”
长卿只好持着书卷去圆桌旁读了起来。
入了亥时,冉碧便来了门前试探,“殿下,可要梳洗休息了?”
凌墨却看了看圆桌旁的长卿,那人似也停了手中书卷,等着他回话。他却思忖片刻,又几分不舍,对门外道,“迟些再?来。”
如此往复三两回,门外便换做沈嬷嬷来劝了,“殿下,就快入子时了,您身子还未好全,还是早些歇息罢…”
凌墨这才?许了人进来。长卿正起身与他福礼,“这书卷,长卿明日再与殿下复命,可好?”
凌墨答应了声,便见那丫头绕开冉碧出门去了。等得嬷嬷婢子们侍奉了梳洗,躺回去了床榻上,却几番辗转难眠。
长卿回来耳间儿里,兀自打理好了,正挪上了床榻。却是又被沈嬷嬷喊了出去,“殿下传你入寝殿一趟。”
“……”长卿几分迟疑,“殿下不是睡下了?方才寝殿里头都熄了灯火了?”
沈嬷嬷也拧着眉,“殿下今日举措不似往常,不过既是主子的意思,你照办便好。”
长卿重新着好了衣衫,方推门回去了书房。书房中已然没了烛火,只一道儿小门,通向侧间儿寝殿,那里头恍惚着一盏微弱的烛火。她扶着门边,向着烛火行了进去。
殿下一身内里衣物,端坐在床榻边上。好在屋子里地龙烧得暖,该并不会着凉。长卿与他福了一福,“殿下寻长卿来,为何事??”
床榻上那人道,“方才的书,你读了多少?”
长卿温声回着:“读了小半了,殿下。”
“过来。”殿下却朝着长卿招手道,“孤难以入眠,你与孤说说其中要?义。”
长卿听得只是此事?,方松了一口气,却先与他道,“那,长卿去取那孤本来,也好照着说。”
“行?。”
长卿持着书本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躺回去了床榻上。她自抱着那孤本,在床前踏木上坐了下来,匍匐在床边,与他读起书中要?害。她不过只读了三两句,便见得殿下缓缓合上了眉眼,却轻声留了句话,“今夜里,由你在此值夜。”
长卿闷声应“好”,他一双眉头微微蹙了蹙,又摆头靠向枕头一侧。见得那双肩头还露在外头,她自放下手中书本,去与他提了提被褥。才?好继续持着书本轻声往下读了…
作者有话要说:鸥鹭飞难辨,沙汀望莫分。
野桥梅几树,并是白纷纷。
——出自清代洪升《雪望》,此处只是借用。
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