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横城这番话说得有些慢,但是却极其肯定,他看着祠堂里供奉着祖先牌匾,在心里发誓,他一定会护好他们年家,只要是他们年家的人,只要是进了年家族谱的所有人,他就不会让任何人有事。
年沐笑了起来,年横城身为武将的手劲,打得他破了嘴角,有血留在了那里,但他却不管不顾,连用手去揉揉自己的脸的想法都没有,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年横城面前质问:“不会有事?!怎么不会有事?父亲你太天真了,皇帝既然已经不信任你,就算你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是虚情假意,你想重新获得皇上的信任吗?难道你还想打着姐姐的主意吗?”
年沐就像是觉得自己要被抛弃了的小兽,张牙舞爪、呲目咧嘴地向着人咆哮。
年横城一瞬间还没听懂年沐话中的意思,在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就要动手把胡思乱想的年沐打清醒,陷入对抗中的年横城年沐父子,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年宵已经来了。
富贵跟在年宵身后,心脏剧烈跳动,他在心里咆哮,我的小少爷哟,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这不是给小姐也添了堵吗?
“父亲!”年宵听见了之前他们的对话,有关她的,但是她也来不及多想,就立刻冲向前去,护住了年沐,有些心疼地看着年沐已经肿起来了左脸。
直视着年横城愤怒又难堪的眼睛,她一字一句地说:“父亲,若是女儿能为家里做出什么贡献,女儿一定会愿意的。”
说完,年宵便不再看年横城,而是扭头看向一直挣扎要继续和年横城吵嘴的年沐,她伸手拍了拍年沐的额头,动作轻柔,却让之前让年横城伤透了脑筋的混小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姐姐知道你是太担心我们了,但是你还小,这些重任你不需要承担,你现在好好进学就是对我们最好的事情了,嗯?知道了啊?”
年宵不愿再多说,之前年沐就被人打了,那时她不在意,是因为这样能让年沐从中学到些什么,可是在已经受伤后,她不能看着年沐再在父亲手下受到伤害。
“父亲,沐儿身上有伤,女儿就带沐儿先回去了。今日的话,还请父亲别放在心上。”
年横城没有阻止年宵的动作,只是在年宵带着年沐即将离开时,他说:“年宵,你记住,你姓年。我们年家绝对不会牺牲任何一个年家人来使旁人获益,为父是堂堂威震将军,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欺辱你们,若是有朝一日,我们真的被视为眼中钉,不要这官衔、不要这英誉,我也会带你们安安全全地离开。”
年宵没有回头,年沐却扯着生疼的嘴角笑了,扭曲的脸看不出这笑是安慰还是嘲讽。
“好了,快回去上药吧。”年横城说完,自己向着祖宗牌位跪了下来,后来没人知道他是在什么时辰离开的,也无人知晓他在祠堂里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
“嘶——轻点儿,轻点儿,姐姐,我错了,真的错了。”年沐疼得一个劲儿地求饶,年宵却置若罔闻,手上的动作依旧,只是力度稍微放轻了些。
感受到没有之前那么疼的年沐安静了下来,支着手趴在床上,眼睛盯着一个虚无的点,他问年宵:“姐姐,你会觉得我很坏吗?明明知道父亲其实并不是想伤害我们,可是却偏偏把父亲当成敌人在说话。”
“不会。”年宵惜言如金,只一心一意给年沐背后的伤口上药,那些伤口没有破皮,但是却淤肿了起来,一条条的,想象着他被打的时候,那应该是很疼的,明明是为了这个家,结果回来就被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年沐心里也是委屈的吧。
小白兔年宵在身体里的抽泣也影响了年宵,这让她面上显得柔和了好几分。
“不会?姐姐,你是说的实话吗?”年沐惊奇地在床上弹了一下,结果就撞上了年宵带着药膏的膏棒,疼得眼冒金星,又倒了回去。
年宵低头轻轻吹了吹他疼的地方,然后温柔地说:“是。父亲无意伤害,但是他对皇上的信任就是我们家人的伤害。他忠心无二,却任由这样的忠心遮盖了自己的双眼,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不愿意揣测皇上,因为我们没有明显的威胁,所以他闭上了眼睛关掉了耳朵,不看不听那些蠢蠢欲动的杀机。
父亲无意,但是他错了。”
{看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