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天做完任务,我把领来的收入分成两扎钞票,递了其中一叠和牛皮纸信封给他,挑眉询问道,“接下来去哪消遣?”
“吃被耽搁的午饭,”他老老实实道了谢,把装纸钞的信封妥善放进内侧口袋,“以及去看孩子们。”
“父慈子孝去吧,”我酸溜溜地挤兑了他一句,试图在他屁股上踢一脚未果,目送男人手插口袋慢悠悠地离去,衣角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我分心盘算着该怎么把这笔钱花掉。或许搭配假期去给老锁匠扫墓?再或者,我是不是也该收养一两个青少年,以便有一天我不得好死——虽然这对黑手党几乎是必然——让他给我收尸,年复一年地扫墓,直到他遗忘我或去世为止?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嫉妒织田作。他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黑手党,虽然吃力,但正在为两项有意义且有光明未来的事业付出——养一群吃白饭的小孩和交社保。如果港黑有一个人能全身而退,不是最有权势的森首领,或最聪明的太宰,毋庸置疑是他。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过犀利,红发男人停下脚步,姿态从容地回头瞥了我一眼,灰蓝的眼睛透露出几分不解和无辜。接着他仿佛想通什么般的重重点了下头,宽容地征求我的意见:
“您也想吃咖喱了吗?”
我黑着脸,瞄准他额头上方那撮赤红色的刘海打空了一挺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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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自然毫发无损。
握住淡褐色的生食鸡蛋,我在盘子边缘轻轻磕破,单手将鸡蛋液打进咖喱饭中央热腾腾的凹槽内,澄清的蛋液因为米饭的余温边缘凝固转白。搭配冰乌龙茶和腌萝卜,开始品尝。被辣味和温度刺激得龇牙咧嘴,但偏偏真如织田所说的,我根本停不下了。
这是织田作常来的洋食店,他把对咖喱的顽固爱好和孩子的日常生活都托付给了和气的老板,每周固定吃三次咖喱饭,同时也是来缴孩子的开销。他的五个孩子见到织田作的反应大相径庭,有的变扭,有的调皮,甚至还有一个张牙舞爪声称要打败他的男孩子,但无一例外,对他怀有眷恋和依赖。
也开朗,幸福得完全与[孤儿]这两个字无关。
甚至有个不怕死的问我“是不是织田作给他们找的后妈”。我皮笑肉不笑地盯了他好一会儿,他是哭着跑上楼的。
“你那五个小鬼,”我张着嘴哈气,试图缓解咖喱的辣度,趾高气扬地命令道,“分我两个,我要那个女孩和最懂事的男孩。”
他镇定自若地用铁勺挖饭,一边回答:“您自己去问他们。他们愿意跟您走,我就不反对。”
切。
“你是我见过最无趣的男人了,织田。”喘息的间隙里,我瞥了他一眼,下颌的线条坚毅锋利,蓝眼透露出与年龄和阅历不符的纯粹,加上职业赋予的危险又挑逗的气息,这个男人至今单身真是奇怪了。
好吧,或许一堆拖油瓶就足以令女性朋友一票否决他。
“枉费高超的实力,你对权势和往上爬一点动力都没有。收入也维持在恰到好处,够覆盖开销的程度,也不见你吸.毒或玩女人,你难道没有欲望吗?”
红发男人补充了一口冰水,定定地注视了我一眼,耸肩回答:“我对现在的生活心满意足。”
“那莫名的[不杀人]的坚持呢?”我刨根问底。
这一次,他没有好脾气地回答我,而是高深莫测地看着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