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至少,他曾向这个世界极力反抗过,疯狂报复过;而颜巍,此刻只紧紧攒着拳头,选择了极度的克制和隐忍。
几名妇女把颜巍死死摁在车前盖上,其他人正要对他施以拳脚。
卡文眼中暗芒闪烁,想也不想,捞起手边的灭火器罐子就抡了过去,同时嘴里往外蹦出一串难听的单词:“#¥#%&*@……!”
“咚——”的下,砸倒了两个人。
众人顿住,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孩,战斗力这么强。
颜巍也是一愣,看着他喊:“这没你事儿!别过来!”
“你别管!”卡文像只发了狠的小奶狗,得谁咬谁,把颜巍也吼了一通。
颜巍:“…………”
小孩儿脾气突然变大,不听我话了怎么办?
卡文不顾阻拦,弯腰抄起掉在地上的干粉罐,冲进人群就是一顿猛砸,瞬间又放倒了好几个。
这下,那些受害人家属是真的慌了。
本想仗着人多势众打颜巍一顿出气,谁知最后反被一个少年撂倒在地。
这这这…搁谁面子上都过不去啊。
边躲边喊:“救命啊!杀人啦!大学教授杀人啦!大学教授纵帮凶一起杀人啦!”
再打下去可能真要出人命了,颜巍低吼:“小孩儿,住手!我让你住手听到没!”
“你们这群人怎不看看自己的嘴脸,跟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卡文大喊着往前冲,像是要把前世的怨气和委屈也发泄出来。
“艾卡文!”见卡文打红了眼,根本听不到他的话,颜巍挣开几个大妈,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你不——”
这一抱,才发现小孩儿只看着强势,其实正在发抖,心就突然疼了一下,语气跟着软下来,“没事了小文,我没事,别怕有我在……”
“!”卡文一下僵住,干粉罐掉在了地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卸了个干净。
只有心脏在“咚咚咚”剧烈地跳个不停。
如果前世也有个人对他说,别怕有我在,该多好?
颜巍把他掰了个个儿,面贴面的搂着,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温声说:“不是说不让你过来吗,你看刚才多危险。”
卡文:“…………”
该觉得危险的是别人好吧,他们干不过我!
他刚发现,颜巍除了会对他凶,对其他人,哪怕被打也是忍着,永远斯文得体。
这什么毛病?
“……”卡文只在颜巍臂弯里靠了短暂的一小会儿,就轻轻把他推开了。
他垂着眼不敢去看颜巍,想,一定露馅儿了,对方不会看不出来,其实他一点都不乖巧,相反,还超级暴力。
保安的出现缓解了卡文的尴尬,更稳住了局面,他们提着电棍冲进来,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问:“是哪个要杀人噢?”
“就他。”有人指了指颜巍。
“是你要杀——”保安趾高气扬地冲颜巍挥了挥警棍,走近看清他的脸,又身子一矮,边掏纸巾边说:“哎呦!巍哥怎么是你嘞,瞧这一身红油漆,咋弄得?”
“平常白脸唱多了,今天想唱个红脸呗。”颜巍笑,接过湿纸巾简单擦了擦手和脸,“这些人暂时先交给你们了,记得联系下公安那边,他们会派人过来处理。”
“好嘞!”保安转身,拿警棍杵着其中一人说,“又来闹事儿,昨晚潜进小区来偷东西的人内就有你吧,我从监控上都看到喽,还敢诬陷我哥杀人,我看想杀人的内个是你才怼!”
“我们冤枉啊!我们才是受害者!”
“有冤枉跟我也说不着噻!你跟警察说去呗!”
颜巍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平静地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从没想过要从王宝哲的成长经历和家庭背景上为其开脱。
“可他分裂的人格的确跟这些有关,至于减刑与否,我说的不算,律师和法官说的也不算,法律说的才算,一切等终审吧。”
回身,见卡文低头迟迟不敢看他,不禁挑眉。
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你急眼的时候还挺不好惹的,刚才我差点儿没拉住。”
“……”卡文咬着嘴唇没出声。
接下来,就该声词俱厉地拆穿他了吧。
谁知,颜巍拉了他一把,说:“走了,回家。这一身难受劲儿,回去我得好好洗个澡。”
???
卡文偷偷瞥了颜巍一眼,见他已经在前边走了,顿时松了口气。
抬腿跟上去,在一边软软地说:“师伯,刚才我都要吓死了,还有那个干粉罐,好重啊,我胳膊都要断了才勉强拿起来。”
颜巍:“…………”
没看出哪里“勉强”,只看出即使罐子再重个几斤,小孩儿也能抡得动。
颜巍的嘴角止不住往上扬了又扬,点头说:“是是是,今天小孩儿护驾有功,我回去得立马奖励他两颗酒心巧克力。”
不过,等真走到家,颜巍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澡,也不是去拿巧克力,而是先找来医药箱,在卡文脸上贴了个十分卡哇伊的粉色OK绷。
“你刚才回来怎么不先处理下伤口,要是再晚一会儿,它都该自己愈合了。”
卡文:“…………”
师伯,你才是再不洗澡油漆都要干了好吗?
颜巍也没多耽搁,在他洗澡的时候,卡文终于开始背起那篇令人头秃的《春江花月夜》。
可才刚念没了两句,门铃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