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虽小,但打扫得干净,味道竟也不错。谢惭英唏哩呼噜吃碗面,把小菜也吃得干干净净,而后倒了一碗茶,坐着消食。
店里的客人除了他只剩了一桌,向伙计要了两碟瓜子边吃边聊。
“我说那个定海蛟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竟也不看是谁托的镖,血刀阎罗的东西也敢劫,活该最后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旁边一人吐出两片瓜子皮道:“非也非也,血刀阎罗又如何?名号听起来唬人,功夫却只算得上二流罢了。定海蛟在泾州一带势力庞大,就算是和他对上,那也难说谁胜谁负,更何况还有沧浪四魔,这几个才是狠角色。”
“可血刀阎罗和当今盟主交好,若不是有盟主扶持,他如何挣下这偌大家业?最近举家南迁,听说是想去做海上的生意呢。”
“此次定海蛟丧命,血刀阎罗下了追赏令,要沧浪四魔的人头,却不知到时候丢脑袋的会是谁。”
“那也不必血刀阎罗亲自出手,沧浪四魔固然厉害,可江湖上敌得过他们的好手难道还少了?”
谢惭英听得起劲,让伙计添了次茶水,心想原来自己救的是这血刀阎罗的家眷,只可惜武功不好,打起来很没意思,不如去收拾了沧浪四魔,赚一笔银子。
这时店外青石板路上传来笃——笃——木杖击地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须发半白的老头走进店里,一脚踢翻了方才说话的一人,道:“血刀阎罗功夫再差,收拾你们几个杂碎也绰绰有余。”
被踢之人的同伴站起来骂道:“我们自管说话,你管什么闲事?”
老头抬了抬眼皮道:“我自管我的闲事,又关你什么事?”
那同伴冲另一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和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一齐朝那老头冲去。
“诶诶,别在店里打架,我新换的桌椅……”掌柜在柜台后连连摆手。老头正好挥杖扫飞了对手的一个小铜锤,直直朝着掌柜飞过去。
“哎哟!”掌柜大叫一声,抱着脑袋缩在柜台后,那铜锤于是砸进后面的柜子上,把些瓶瓶罐罐打得稀碎。
一时店里乒乒乓乓、稀里哗啦声音不绝,谢惭英一边看一边摇头,打得实在太烂,简直丢人现眼。
他提起茶壶想再添茶,却发现茶壶空了,于是冲躲在屋角一张桌子底下的伙计招手:“再来壶茶。”
“啊?”伙计瞪了一双眼睛,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都打翻天了,还添茶,出去怕不是添命?
谢惭英却屈起食指敲敲桌面,冷冷扫了他一眼。伙计在心里权衡一番,莫名觉得这个面具人比那几个打得热火朝天的人更加不好惹,只好从几张桌子底下钻过去,往后厨里提了一壶热茶,左闪右避地过来。
才走到一半,老头闪身后退,木杖后缩,正好点在那茶壶上,茶壶登时碎了一地,热茶浇了伙计满身。
伙计惨叫一声,使劲抖搂裤子。
那几个闲话的人也被老头击飞出去,不多不少正好把剩下的桌椅砸了个稀烂,再也爬不起来。
老头哼了一声,打完便要走。一步还未跨出去,喉间就横了一把冷剑。
“你是血刀阎罗的朋友?”谢惭英问道。
老头一惊,正要后退,一步仍未跨出去,剑锋却又横在了他脑后,削下几根头发来。
这下老头再也不敢擅动,脸色比地上那几个更难看,只得答道:“是又如何?”
谢惭英嗤道:“有你这么个朋友,那血刀阎罗看来也不怎么样。去,再给我提一壶新茶来。”
“什么?”老头和伙计之前的反应如出一辙。
谢惭英很不耐烦,道:“你打翻了我的茶,就该你赔。”
老头忌惮他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不好发作,只好瞪了那还在“哎哟哎哟”呻.吟的伙计一眼,道:“还不快去!”
谢惭英手腕微动,剑刃便在老头脖子上划下一道细口:“我让你去,你支使他作什么?我看这店里的茶壶不经摔,你这脑袋用来装茶,保不定更好。”
老头闻言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往后厨去了。地上躺着的一人眼见老头穿过门帘,抬起一只手弱弱地道:“少……少侠,他这一去,怕是不会回来了。”
谢惭英想了想,终于反应过来,几步跨到后面,便见里面两个厨师窝在墙角,后厨窗户打开,哪儿还有人?
“哼!瞧你往哪儿逃。”谢惭英跃出窗户,只看见一个人影闪过巷子拐角,脚下一点,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