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州城的战役已经打响。北秦攻势迅疾,蒲州被动防守。
霍家铁骑气贯长虹,如一条黑色长龙,波澜壮阔。城外狂风怒吼,卷起阵阵烟尘。旌旗飘扬,遮天蔽日。
裴绍与蒲州城守将武弘并列于城楼之上,目光深邃。
这不是裴绍第一次见到霍家铁骑了,上一次他侥幸在霍青寒手里逃脱。这一次,他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了。
“武将军,十天,只要守得蒲州十天,北秦军必退。”
武弘今年四十来岁,在蒲州军中已有十几个年头,任一城守将也不过这二三年的事。
蒲州掩于贺州之后,与凉州又隔着月牙岭天险,自打他投军蒲州以来,多年无战事。往往都是作为后方守备,替雁北一带筹措粮饷,战略支援。
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兵临城下的肃杀感。
又是一波攻城车袭来,战车每撞一下,都能感觉到城墙在震动。墙上守军不断往下抛掷擂木和巨石,将借助云梯攀爬上来的北秦兵砸的头破血流,惨叫连连。裴绍带来的弓弩营配合守军的攻势,射杀不断冲上来的北秦兵。
城墙上下,飞沙走石,箭如雨下。
“将军,蒲州城池坚固,又有灵州增派援军,强攻怕是不行。”驻守贺州的常德说道。
霍青寒摩挲着缰绳,舌尖抵着唇角。
“的确,蒲州可不比凉州啊。”
他掠过城墙上下纷飞的乱箭,将目光落在城楼上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上,微微眯起眸子。
“先撤吧。”
常德还在努力寻找破绽,乍一听霍青寒要撤军,十分诧异:“将军……”
霍青寒不容他问话,已拨转马头离开了方阵。
常德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得鸣金收兵。
城楼上正准备组织守军抵抗第三轮进攻的武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这么撤了?”
裴绍目光幽深的看着霍青寒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青色小点,直到消失在远方地平线。
“武将军,霍青寒虽年轻,但行事沉稳老辣,他此去,定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裴大人说的是,我这便命军士继续加固城防,不管姓霍的耍什么手段,只要咱们不出蒲州城,他也拿咱们没办法。”
翌日,霍青寒再一次率军至蒲州城外,集中兵力急攻北城门。武弘和裴绍速速调集军士死守。打着打着,裴绍觉出几分不对来。
“武将军,这不是北秦全部兵力。”
还未等武弘反应过来,便有斥候急报:“将军,不好了,北秦兵自城外开挖地道,眼看着就要逼近城墙了。”
裴绍暗叫不好。
“快,快叫军士横向挖战壕,准备硝石等物,待壕沟挖好,速速点火,将北秦兵熏死在地道里。”
霍青寒出其不意,裴绍应对及时。虽叫几个北秦兵冲了进来,但好在大部分北秦兵都被浓烟逼退。至于冲进城内的北秦兵则寡不敌众,很快就成了南楚军的刀下亡魂。
经此一役,裴绍更加小心谨慎了。
霍青寒脸色阴沉,似能结成冰。
“几月未见,真叫人刮目相看啊。”
今日还是无功而返,霍青寒心中恼恨,却不动声色。他命大军回营,自己则策马在蒲州城周围转了半天。直到常德不放心找了过来。
霍青寒正在沣河北岸饮马。
“将军。”常德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霍家乃北秦第一将门世家,族中子弟多半从戎,于各处建立功业,各个出类拔萃。当中尤以这位霍家三爷为甚。此人自带兵打仗以来,从无败绩。是霍家这一辈子弟中的翘楚。
遥想当日攻破凉州城时的意气风发,再想想一路扫平西北,势如破竹时的英姿飒爽。
他们霍家人从骨子里流的就是高傲骄矜的血,越是高傲,就越受不得失败。
“将军,这才两日功夫,蒲州本就易守难攻,况且周将军那边还尚未发动。蒲州虽是灵州门户,但依灵州眼下兵少将寡的形势看,不会将所有赌注都压在蒲州城上。我们兵力五倍于对方,没了灵州支援,攻下蒲州不过是时间问题。”
霍青寒慵懒的坐在河边岩石上,把玩着手里的缰绳。
“周广陵先后共派军三万,攻一个只有三千兵马驻守的洪关城,没有攻下不说,还折损兵马过半,折了一员猛将。常德啊,咱们这次是碰上硬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