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不好了,孟将军调集兵马一万,正要出城去呢!”
孙冀一跺脚,又匆忙赶到城门口,将披挂上马的孟勇拦下。
“孟将军,霍将军有令,大军务必坚守泾阳,无令不得出。”
孟勇道:“我们已收到朔阳密报,朔阳城已下,只等我们泾阳军出城。临江城小,兵力空虚,我北秦大军压境,必能克敌制胜。”
孙冀虽说是参军,但事实上也只是霍青寒的私人幕僚,并无实权。眼下林云城不在,城中兵马尽数归孟勇统辖,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力劝说。
“孟将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如容我传信霍将军,由将军定夺……”
孟勇不耐烦的打断了孙冀:“战机不等人,先生身为参军,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如此百般阻挠,莫不是要我北秦大军止步于此?先生其心可诛啊。”
孙冀气的满脸通红:“你!我孙冀忠心,日月可鉴,岂容你这般污蔑!”
孟勇笑道:“既然先生忠心,那本将就将泾阳托付给先生了。大军回城前,还请先生务必守住泾阳。”
“哦还有,既然无令不得出,那么请问先生,林将军去哪儿了呢?身为一城主将,却毫无交代就领兵出城,真要是发生点儿什么事儿,这后果谁来承担?”
孙冀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都怪当时自己大意,若能晚上一步离开衙门,定能将林将军劝下。只要稍等上那么一会儿,霍将军的军报便到了!
眼下林将军出城在先,这小辫子攥在人家手里。此时他们率军出城,即便日后清算总账,他们互有把柄,谁也奈何不得谁。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孟勇见孙冀无言以对,大笑两声,策马出了泾阳县。
孟勇率军一万出泾阳,又留一万军在泾阳县外二十里扎营,随时候命。
王真多疑,虽迫切想要攻下临江,立下功劳。但心中也恐朔阳城之事不稳妥,是以留了一半军马押后,由副将赵进统领。
若事情不对,则可及时驰援。若朔阳城当真在古拉手里,这留守的一万军也可连夜开拔,不会耽误战情。若泾阳有险,这一万军亦可及时分兵回援。总而言之,王真以为此举□□无缝,即便攻不下临江,也不至于有什么折损。
孙冀率军三千守泾阳,好在王真还不算糊涂,没有将全部主力军带走。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只盼着孟勇那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否则叫他如何面对霍将军。
“传令下去,斥候沿途设卡,每隔一个时辰禀报一次。泾阳全城戒严,军士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无论如何,泾阳绝不能失!”
林玉致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泾阳的动静,见孟勇率大军出城,这才松了口气。
“玉致,守泾阳的是孙冀。此人颇受霍青寒倚重,为人老成持重,沉着冷静。泾阳守军三千,我们的兵力与之相当,只怕不好攻克。若霍青寒反应过来,大军回援,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荣景辰至今都没有想通玉致究竟会用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内攻下泾阳。
李怀骋拿过铠甲,帮林玉致穿戴好。
林玉致掂了掂手里的刀,颇为满意。她那柄斩月刀早就遗失在凉州城了,这把刀还是进驻灵州之后,特意命人重新打造的。她仍叫它斩月刀。
“王真未将全部兵马带走,而是于泾阳县外二十里安营扎寨。看似严防死守,但却忽略了最为致命的一点。”
林玉致系上斗篷,接过李怀骋递过来的缨盔,转头朝荣景辰笑道:“凌汛!”
“我早些年走镖,来往江北各地,对各地气候不说十分熟悉,也在十之□□。而北秦远道而来,却是完全不熟。二月间,冰雪初融,赤水上游已经开化,而下游一带却尚未完全解冻。水流带动冰层一路向下游流动,河堤狭窄,冰层堆积,水流阻滞,使水位上涨,重则决堤。”
荣景辰如醍醐灌顶,大感佩服。
“赤水流经泾阳,而赵进驻军之处,正是赤水下段河道。赤水堤坝年头久远,每年冬春两季都要由当地驻军自发组织巩固堤坝,以防凌洪。但北秦横扫西北后,赤水沿岸各城兵荒马乱,谁还会记得赤水堤坝呢。一旦决堤,水势迅猛,大军无处藏匿,只能束手就擒。”
“而泾阳地势低洼,一旦赤水决堤,泾阳县必遭洪涝。你说到时候,孙冀那点兵马,是先紧着守城呢,还是先紧着抗洪呢。”
荣景辰听闻,仿佛亲身经历一般,不胜唏嘘。
“不管怎么说,刀剑无眼,战场凶险,玉致是一城守将,何必亲力亲为……”
林玉致摆摆手:“打仗本就如此,若是人人都惧怕危险,那还打什么打。”
李怀骋道:“荣大人就莫担心了,想当初在望军亭,我们可是牵制了尤猛一万大军呢。我家大人厉害着呢,区区一个赵进,根本不是我家大人对手。”
荣景辰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事,但只想一想那情形,便觉遍体生寒。玉致本是京城高门贵女,却要冲锋陷阵,朝不保夕。荣景辰只觉得一颗心被刺的生疼。
“我跟你一起去。”
林玉致刚要迈步离开,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