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五六日,她就没有一个清醒的时候,再这样下去,人怎么受得住?
漳州府的名医都说,江安郡主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回避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才迟迟没有清醒。
想到她脖颈处明显是被男人粗暴亲吻而留下的暗紫色痕迹,穆瀚只恨太便宜当初一脚被他踢死翟均的手下小五。
都怪他,没能一眼认出她来,等回过头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落在那群渣滓手中受了委屈。
扁头不知穆瀚的心思,只当他们等在这里是为了方便汇集遥城各乡各村的万民请愿。
说是请愿,不识字的百姓只能按上一个通红的掌印,他们这些山匪也全都目不识丁,这次请愿书还是拜托牟亮写的。
许是因为这个,穆瀚特意让扁头去书肆买了一本启蒙识字书。
扁头还要继续汇报,却见方才一直在翻阅识字书,连眼皮都不撩一下的头儿突然举手让他停住。
沉默寡言的男人耳朵及不可查地动了动,起身。
他身形高大,笔直的大长腿一步就跨过屏风来到内室。
扁头下意识地跟在他后面,却被他拦住。
穆瀚黝黑的眸子闪着寒芒,看得扁头一抖,才恍然自己在做什么。
他也是个傻的,头儿进内室看美人,他跟着进去做什么。
“头儿,对不住,我不该进去,我就在外面等您。”
扁头被吓到了,从未见过穆瀚这般带着三分杀意的眼神。
穆瀚知道曲朝山一直以来都全是一群汉子,山上连个老妪都没有,所以山匪们去哪里都不必顾忌男女之防。
这些山匪都是走投无路暴起的,怕连累家人,亲眷都没有上山,他们时不时地送家用回去。
也正因如此,山匪没有拖累,遥城知府翟泾屡次派兵剿匪,都被曲朝山这群置生死于度外的铁血汉子打得落花流水。
“下不为例。”
扁头连声应是,退出房间后,才想起,头儿一向惜字如金,下令更是只说一次,倒是难得这般慎重。
他不知道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有什么好瞧的,但对穆瀚的崇拜与服从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握着手中的万民请愿掌印等在了门口。
才刚站稳,穆瀚推门走出来,他一向沉稳的头儿竟然险些撞上自己。
“头儿?”扁头站在旁边,弱弱地问,他是不是可以继续禀报了。
穆瀚抿了抿唇,接过扁头手里的东西,随意道,“不着急,东西在这里不会长腿,你奔波一日,去吃点东西歇一下吧。”
穆瀚订的两间上房是连号的,他大长腿一迈,门在扁头面前关闭,差点碰上了扁头的鼻子。
得,他不进屋,下楼去吃堂食好了。
室内,穆瀚搓了搓脸,才镇定下来,一向喜行不怒于色的穆阎王难得有些脸红。
进内室的时候,他看到许月薇仍然处于昏迷,可能是由于伤口疼,她两道细细长长的柳叶眉皱起,小嘴里不自觉发出细微的呢喃声,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无助而可怜,直教人忍不住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把她抱在怀中好生安抚。
也就是那一瞬,看着许月薇身上的衣服,穆瀚突然踌躇起来。
他过得糙,自己从来不在意,可日后要照顾她,自然不能继续邋里邋遢的。
他身上穿的也就是大街上随处可售的麻布衫子,可她那么娇,每一寸肌肤都细腻柔软得像最珍贵的天鹅绒,穆瀚生怕自己一伸手就咯伤了她一身白雪一般的肌肤。
打开衣柜,穆瀚头一次有了衣服不够穿的烦恼。
黑色的太暗,他的眉眼本就生得锋利,便是旁人不说,他也知道这长相会吓住娇滴滴的小姑娘。
蓝色的太旧,她是魏王金尊玉贵养大的小郡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己便是不能同权势滔天的异姓王相比,也不能穿得太寒碜。
别叫她误会他没有本事养家。
选来选去,穆瀚硬挺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于是坐着吃堂食的扁头眼睁睁地看见自家头儿步履匆匆地出去。
还没等他吃完,穆瀚就抱着一包衣服,一脸郑重的进来。
扁头心道,头儿定然是拿到了新的,对他们绊倒翟家起决定性作用的证据。所以深居简出了好几天的头儿才一反常理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