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溱璠抬头看了眼，小姑娘的身高快赶上他了，脸上的皮肤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看上去年纪应该不大，二十左右的样子，按理说，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还在上大学。
看来一个人的刻薄和她的年龄并不一定有关联，年龄小并不妨碍一个人嘴巴讨人厌。
徐溱璠撇撇嘴，一边挽袖子一边想：还是大禹可爱。
这是一间开在星级酒店里的中餐厅，平时厨房用的碗都由洗碗机来洗。
但是果汁杯和红酒杯不可，杯壁的玻璃太薄，经不起洗碗机的水流冲击，必须手洗，而且还要用干毛巾擦干放起来。
徐溱璠是个老师，搞文化那种，因为是个独居者，倒也不至于一点家务都不会做，洗几十个杯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突然多出来这么多盘子是什么意思？
“你这杯子没擦干净，不行。”胖姑娘靠过来，盯着他手里的高脚杯看一眼，眼睛朝上，下巴朝天，道：“上面还有白色的毛，你想让客人喝酒的时候投诉你吗？”
徐溱璠把手里的高脚杯举起来，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玻璃上面果然有一根根细细的毛。
他又擦了几遍，发现没有什么用，那些细小的毛还是停留在玻璃杯壁上，旧得擦掉了又有新的粘上去。
于是他索性不管了，该完成的工序完成就行。
“你好，请问这些杯子该放哪里呢？”徐溱璠五指间的缝隙里倒挂着红酒杯，携着一脸和煦春风般的笑容问道。
胖姑娘白眼仁太多的眼睛里情绪缓和了些，但还是撑住了没表现在脸上。
“徐溱璠，你不是一个新人，来这么久了，这种问题都要问别人吗？”胖姑娘垮着一张脸，语气严厉。
像食堂不愿意给孩子多一勺菜的大妈。
徐溱璠再一次忍不住想：还是大禹可爱。
“这里有个柜子，”胖姑娘不用垫脚就打开了头顶的铁皮柜子，里面倒扣着一些尺寸不一样的分酒器，她翻了翻她的二哈眼，说：“红酒杯和分酒器是放在一块儿的。”
徐溱璠觉得这胖姑娘的眼睛越看越像一只哈士奇，他抿着嘴，赶紧把手里的高脚被放进柜子里，这才用手握拳放到唇边，悄悄地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二哈眼姑娘气愤急了，“你居然敢笑我？！”
徐溱璠：“不不，仙女，我只是想到了一只纯种的哈士奇。”
这种蹩脚的理由，二哈女肯定不会相信的。
果然，她更生气了。
于是，他又多了一堆要洗的盘子。
洗到最后手都快没知觉了。
这个餐厅大致可以分为几个部分，电梯口那个地方用来迎宾，再往里走便是就餐厅，就餐厅的两头是布置精致的包房，就连包房的门都是雕龙画凤的。
这样看来，还是有几分中国风的味道的。
就餐区之间也是用雕花屏风隔开来。
就餐厅和后厨之间有一道不起眼的门，一些人负责门外的工作，一些人负责后厨。
徐溱璠洗干净了一摞盘子，高高地叠在手边，怕不小心撞到，就干脆拿着毛巾先擦干这摞，剩下的待会儿再说。
他一手拿盘子，一手拿着白色的方巾擦拭着，没看到龚也从那道不起眼的小门进来了。
突然在他身后冷冷地来了一句：“难道你认为你洗的碗比洗碗机洗的还要干净吗？”
冷不丁被背后凉飕飕的声音吓一跳，徐溱璠浑身抖了抖，手上一滑。
“啪”的一声，盘子落地，摔得粉碎。
他下意识去捡那些碎片，一边抱怨，“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儿啊？我背后又没长眼睛，你嘶……操了！”
指尖顷刻间被碎片划破了，鲜红的血液瞬间渗透出来，一滴滴砸在湿滑的地面上。
一个小伤口而已，他也没打算管，正准备继续拾碎片，一双锃亮的手工皮鞋出现在眼前。
“起来。”龚也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
徐溱璠抬头，被冻习惯了，皮也就厚实了。
龚也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口丢出一句话，“你如果对捡碎片感兴趣，明天就去客房部上班，不用再来这里了。”
徐溱璠笑了笑，站起身来，手指上的鲜血顺着滴到了他的皮鞋上，他张了张嘴，正想怼上一两句，龚也又抢在了他前面。
“还有，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