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圆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呼出,“土匪丧尽天良,杀了自己的哥哥自己当上寨主,烧杀抢夺,连无辜妇孺都杀......”
配合着手势与表情,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小时,说得嘴巴都干了,终于将萧无烬描述成丧尽天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下第一大恶人。
“总之如此下去,他寨主没做几天,必定要倒台!”
一路上,伶人一声不吭地耐心听着。许月圆自己生性活泼,废话又多,可她格外喜爱温柔少语之人,这个伶人倒是很合她的胃口。
行过好长一段路,马儿渐渐慢了下来,伶人松开缰绳,许月圆狐疑地转头去看,这才发现伶人腰间挂了把宝剑,剑鞘尤其华贵精致,通身雪白似是白瓷烧制,镶嵌着繁复的鎏金花纹,中间镶嵌的蓝色宝石耀眼非常,晶莹剔透,毫无一丝杂质。
再观察伶人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掌心略显粗粝,不似抚琴之人的手,外加虽然他身着宽大衣袍斗篷,却依旧得以感受他刚才衣下坚实的肌理。
许月圆得出一个结论:这伶人擅长剑舞
锵——萧无烬剑出鞘。
许月圆被剑的反光晃到了眼睛,转身用手一挡,背后徒然升起一股恶寒冷,再次睁开眼眸时惊诧得朱唇微启,“郎君你看那处!”
她大喊一声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河岸,天边的粉霞光芒梦幻至极,夕阳照得清澈湖水波光粼粼,几只黑色天鹅浮于湖面之上,令人心旷神怡之景。
许月圆前世在宫中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自在过了。
她跳下马背奔跑到湖边,脱了鞋袜,岸床浅浅的,底下是被冲刷得光滑蹭亮的石头,河水清澈透凉,解下腰腋间的细带,将裙子拉高绑在腰间,避免裙摆沾到水。
“郎君快下来——!”她踮足朝着岸边挥挥手,弯腰捧了一些清水泼到脸上。
一双玉足精雕细琢,在浅浅的细河之中尽情地踩水。
这水的源头是山上的的清泉水,在与真正的河水相汇之前,清澈干净,如仙露不染一丝尘埃。
伶人骑着马儿缓缓步到岸边,并未下马,身姿挺拔坐于高大马儿之上,不远不近地望着她。
跑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热,许月圆脱下身上薄如蝉翼的罩衣,沾了水往岸边跑去,然而河床的石头实在太滑,她足一扭扑到了河水里,再起身时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还滴着水珠,没哭反而笑起来。
自由了,彻底自由了!
用袖口擦了擦脸颊的水,缓步朝着伶人走过去,将手中沾了清水的罩衣捧至他面前,“郎君热不热?将面具摘下擦擦脸吧。”
男人的剑还未入鞘,一手持剑一手牵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具之下的脸不知是何模样,又是怎样的表情,许月圆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他不接,她有些尴尬。
此时马儿突然甩头拱了拱许月圆的手臂。
“你也要擦擦?”她缩回手用罩衣擦拭马儿为其消暑,“它叫什么名字?”
伶人不开口。
“是不是没有名字?”她伸出手背抱过马儿,瞬间马头一甩将她甩开了。
“战马,不喜人亲近。”
“哦......”许月圆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而后又想到了什么,“那我给它起个名字好不好?”
伶人不置可否。
“唤他萧无烬如何?”许月圆眼睛里透着狡黠,“我们骑着萧无烬一道去洛阳吧。”
锵——
宝剑再一次出鞘,许月圆双手抱着马儿仰起头去看伶人,他手持利剑居高临下,面具将他的脸完全遮挡,表面看上毫无喜怒。她再迟钝,也隐隐感受到了一丝......杀意。
萧无烬扬起手臂,正欲一剑砍下面前之人的头颅。
“啊——”许月圆惊叫起来,手指着对面芦苇荡,后面突然跳出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大弯刀,杀气腾腾。
明显是萧无烬派来取她小命的,暴君果然锱铢必较,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违逆他的人!
所以伶人才拔剑出鞘,因为他比她更早发现了刺客!惊恐之余,她又释怀了,方才她还以为伶人要杀了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纳命来!”黑衣人杀气腾腾地朝着他们冲过来,许月圆顿时腿软。
他们二人皆手无缚鸡之力怎么逃得掉?!她放弃了抵抗,焦急地拍拍骏马推它往前,“你们别管我快跑!刺客的目标只我一人,你们快跑离开此处,兴许还能活命!”
正要转身赴死,忽得背后一紧,整个人被抓着后领轻松提了起来,吓?!发生了什么?
许月圆像沙包一样被拎着横着放到了马背上,面朝下。伶人拉紧了缰绳,挥动马鞭,“驾!”,马儿嘶鸣,跃起后掉转往长安城方向跑。
“跑错方向啦,郎君!”许月圆挥舞着胳膊急得大喊,要她命的人正是暴君萧无烬,回城无异于自投罗网,而且会死得比现在痛苦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