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哥淡淡地说：“雨城,我是喜欢你，但?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喜欢。”
“好啊……你对我没有爱情，我认了。”
他好像心口被祈哥插了一刀,但?他还要捂着伤口，告诉自己,自己还不会死，还要接着继续问祈哥没有回?答的问题，“那你对其他人?呢？”
他从来都不喜欢糊里糊涂,他要死得明明白白。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蛛丝马迹，以及埋藏在心里许久的那些点点滴滴的怀疑：“是不是你跟别人?睡的时候，跟宋唐，跟厉汉阳，跟路灏，也都那样说啊？难怪他们一个个都对你死心塌地……”
那一刻,善雨城真想看到祈哥被自己激怒,否认他跟别人?睡过，厉呵自己不准侮辱他。
他想听?到祈哥说,他的嘴唇只?碰到过他一个人?,那柔软的花瓣只?含过他一个人?。
然而,祈哥只?是脸色淡淡地问：“你想听?真话？”
他点头?。
祈哥的手在茶杯上摩挲着,眼里看着他，道：“不是,我跟别人?睡的时候,跟和你睡的时候，说的话不一样。”
“……”
“毕竟，就拿路灏来说，他的技术,比你娴熟多了。”
“……”
善雨城想说“你骗我”。但?已经说不出?口。
今天之前，他从没有真心怀疑过祈哥跟别人?有经验。
他忍着心头?的翻江倒海，垂了垂眼，问：“那路灏，或者其他人?，完全拥有过你吗？跟你有过an.alsex吗？”
他跟祈哥从来没有过an.alsex，祈哥拒绝，他也没有再提。
在崇尚搞基文化的古希腊，都认为男性情人?之间进入里面?是不洁的，腿之间的缝隙，才是“神规定好的路径”。
反正只?要能跟祈哥温存，仅仅只?是拥抱亲吻，他都已经感觉幸福得不得了，更何况，他们还有其他很多方式。
祈哥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极其私密的问题，一向善解人?意的祈哥，接着说出?了其他明知道会伤人?的话：“路灏比你更懂我，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哥，你是当代的凯撒是吗，所有女?人?的男人?，所有男人?的女?人?，这就是你这种做大事的人?的风度？”
善雨城静静望着面?前的人?，感觉自己心口的刀被血淋淋地拔了出?来，换了个角度，又再次捅了进去。
他却还要问捅他刀的人?，“所以，你对路灏是有爱情了？”
“他是我的知己。”祈哥说。
知己。
是了，都是豪门?贵胄，天之骄子，路灏跟北塘祈，才是少年英雄惺惺相?惜，羡煞旁人?的双璧。
“那我呢，北塘祈，我是你的什么……走狗？你赏赐恩宠的，一条狗？”
祈哥端起手中的红茶饮了一口，道：“雨城，我跟你之间是平等的人?，你不要妄自菲薄。”
“平等……”
善雨城墨绿色虹膜里锁着的目光缓缓流转，终于说出?了他一点也不想对祈哥说的话，“你算计我要把我调离，你明知道我绝不会想去空间站，你前几?个月把我一点点架空，骗我，蒙蔽我，一步步把我捆绑到无法脱身?的ODS计划里，你以为我察觉不到吗？”
“……”
“你上一次跟我做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不是再给我点迷魂汤，让我意乱神迷地觉察不了你暗地里的操作？”
祈哥移开视线，眼里更加冷了，道：“你要那么想，是你对我的不信任，”
“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你了？”
祈哥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你不带情绪的时候，我们再继续聊。”
他没有离开，他站立在祈哥面?前，平复着沸腾的心绪，沉默须臾，心念百转。
片刻之后，他再度开口，保持着镇定，恢复到平时他对祈哥的敬重态度，说：“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对不起，之前是我乱了分寸，你跟谁睡觉，都不是我有权力?置喙的事情，
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对你有僭越的想法，不会再有那种欲望，
我们就像从前一样的关系，让我留在B城读研，好么？”
祈哥没有感情地转眸看向他，就好像能看穿他内心在想什么：“雨城，你要向前看，现在你要么去空间站，那里有最好的前程给你，要么签了保密协议，完全退出?项目，选择权在你，至于你在哪里读研，那不是我能够管的。”
“……”
祈哥这么回?答，善雨城才算彻底明白，祈哥今天既然会向他心口捅刀，就没有打算日后再跟伤口愈合的他重修旧好。
祈哥早已经打定了主意，给自己的选择，说起来很温柔，其实意思就是不再信任他，容不得他在他身?边了。
共情能力?非常强的祈哥，很清楚他现在有多痛，但?依然会毫不留情地伤下去，祈哥处理事情骨子里的冷血，他从前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没料到，这种冷血对自己，也并没有特例。
是他天真地自作多情了。
以为自己跟祈哥的距离很近，就忘记了自己是蝼蚁，祈哥，路灏，他们那些千金之子才是人?上之人?。
想用的时候用他，不想用的时候，自然就丢掉，祈哥丢掉他的手段，已经很客气了，符合北塘祈怜悯苍生?的一贯作风。
……
善雨城一点点地想明白，接受现实，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从刚开始到现在，一寸寸地烧着，终于成了灰烬。
灰烬掉落下来，成了渣渣。
他当然不会去空间站，一个锦绣前程而已，既然他连对祈哥的感情都必须放下，那他还有什么不能放下。
他最后把手上的佛珠褪了下来，搁在祈哥的脚边。
“哥，没有你，我三?年级的时候就被退学了，初中的时候也很可?能因为精神问题走上歧途，
我本来在土里，是被你种出?来的，
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给我阳光雨露肥料，为我遮风挡雨修枝剪叶，让我茁壮成长?到现在这样，
你为我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你不要我了，你只?要说一句话，我就应该走。
很抱歉，我不懂事地纠缠了你这么久。
很抱歉，我单纯地以为你跟我做，对我种种温柔缱绻，就是对我有爱情。
很抱歉，我可?以理解，但?无法接受你那些欺瞒算计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