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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程西西x熊恪⑩(1 / 2)


雨幕潇潇,落叶在风中抖落,车灯在水汽中拉开长长的光带。

熊恪将程西西抱上车,还没扣好安全带,她就醒了。

——是疼醒的。

“我能不能不系安全带……”她声音很小,牙齿打颤,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好疼。”

按着胃会疼,不按也会疼。

“哪里不舒服?胃吗?”熊恪有些无措,从后座捞出个抱枕放到她怀里,“抱着会不会好一点?”

程西西接过来,咬着牙没说话。

“这里离医院不远。”熊恪摸摸她的头,“我马上送你过去。”

程西西也知道这里离医院不远。

但她怀疑自己撑不到那儿了。

“熊……大熊。”程西西努力转移注意力,“你能不能给我揉……揉一揉。”

她连简单的一句请求都说得支离破碎,熊恪咬着牙把油门踩到底:“马上就到了,你再稍微忍一忍,好不好?”

凌晨时分,路上行人稀少,从饭店到医院的这段路,反而畅通无阻。

他一路将车开进医院,连伞都没有撑,用自己的外套把程西西裹严实,冲进雨中将她抱上楼。

“揉……”程西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蜷在他怀里,还在小声嘤咛,“揉一揉……”

熊恪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不敢贸贸然地动她,怕弄得更严重。

可他也心疼坏了,低下头,轻轻亲她的额头和脸颊:“乖一点,先让医生检查一下,嗯?”

程西西迷迷糊糊地,哼唧声渐渐消弭下去。

他给她挂晚间急诊,医生做完检查,直接将她推进了手术室:“急性腹膜炎。”

“你是她男朋友?”医生一边飞快地写病历一边嘱托他去签字缴费,看起来有些生气,“她以前就得过胃穿孔,为什么还让她喝这么多酒?”

“她……”熊恪微怔,心里卷起汹涌澎湃的怒气。

他见过她节食、见过她吃胃药,所以他从很早之前起就对她的身体状况不放心,隔三差五想方设法给她喂吃的,提醒她不要空腹喝酒。

他明明把所有话都说过了,是她自己不听话,顶风作案还胡闹——

但是,但是。

熊恪望着手术室,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她刚刚苍白的脸色,和她缩在他怀里时小声的呻.吟。

这种怒气迅速偃旗息鼓并疯狂发酵,变化到最后,只剩下浓烈的心疼。

他眉头皱起,有些无力:“……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

手术一结束,程西西就醒过来了。

只不过刚刚做过手术,她的身体累得要命,还没来得及碰碰熊恪的手,就又睡了过去。

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雨后初晴,单人病房安安静静,清浅的阳光一格一格投射在地板上,晕开温暖的花影。

她睁开眼,等视线恢复正常,才慢吞吞地转着眼睛四处打量。

身上插着管子无法行动,她的眼睛绕了两圈,终于艰难地寻找到坐在角落里的熊恪。

房间不算大,他怕打扰到她休息,特地跑到与她对角线的窗边去处理邮件。

他没有换衣服,还穿着前一晚的外套,看起来像是在医院里待了一整宿,阳光斜射进来时,她清晰地看清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

“……大熊。”程西西缓慢地眨眨眼,试着开口,嗓子哑哑的。

她昨晚吐过两次,至于什么时候吐的,她也想不起来了……可能是在来医院之后,也可能是在饭局结束之后。

胃酸回流到嗓子,把她的扁桃体烧成了现在这样。

熊恪听见响声,立刻抬眼看过来。然而他背对着阳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坐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

“……大熊。”程西西心里没底,只好又叫了一句,然后很小很小声地道,“我想喝水。”

熊恪终于站起来。

他大跨步走过来,检查一下她的点滴,然后淡淡地问:“醒了?”

走近了程西西才发现,他是面无表情的。

“嗯……嗯。”她一下子有点懵,不自觉地朝后缩缩,“昨晚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谢谢你,我昨天……”

“醒了我就先走了。”熊恪冷漠地打断她,“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程西西愣了愣,不明白:“熊……”

说话间,他已经站起身,那样子像是打算出门。

程西西怔怔地看着他。

他打开门,身形又停了停:“你的手机我放在床头了,有事自己打电话叫人。”

程西西猛地反应过来,一下子慌了:“熊恪……你别……”

他关上门。

病房内外瞬间沉寂,程西西看着门发呆三秒,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

熊恪站在门外,咬着牙在心里数数,然而他也只坚持了三秒钟,从程西西爆哭开始,他就觉得不行了这招没用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吧——

所以下一秒,他又面色复杂地拉开门,回到病房里。

程西西哭得停不下来,躺在床上拼命掉眼泪。

“西西。”他没想到自己服软这么快,现在这么面对她,他反而感到无措,“你别哭,我不是那个意……”

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的枕头“噗”地一声,迎面重重地砸在他脑袋上。

熊恪:“……”

他毫无脾气地捡起枕头拍拍灰,走过去按住她乱动的手,无奈地低声:“西西。”

程西西现在回过味来了,一边哭一边哼,整个人抽得像只小动物,撇过脸不看他。

她动作太大,针管回血,手背插针的地方瞬间一片青紫。

熊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想出这种段白焰式的自杀招数,赶紧一边按铃叫护士,一边把她抱进怀里:“不哭,别哭……我不是想走,我就是……”

他这么抱她,才觉得她真的好小好小。

“……就是想让你长长记性。”熊恪舌根发苦。

前一晚,医生给他看了她的过往病史。

她大学时做美食直播催吐吐成了习惯,食道和嗓子都曾经受过胃酸损害,后来又因为长期节食和饮食不规律,早在两年前就胃穿孔过一次。

那次补起来了,这次又被撑开。

“人只有一个胃啊。”熊恪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心疼地叹息,“你怎么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胃穿孔之后,胃液流入腹腔,会以强烈的腐蚀性损害别的内脏。他无法想象,她昨天是怎么在那儿等了他将近两小时。

“你就不能……”程西西红着眼眶睨他,声音又哑又小,“不能好好说吗?”

“我……”熊恪一时哽住。

说实话,发生这种事,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是他养的宠物或带的新兵,没办法做错事就让她写报告或者罚站。

他心疼得要命,又无可奈何。

以前发生类似的事,段白焰只要这样作一作,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屡试不爽百试百灵——他天真地以为,这种鬼招数是有效的。

“好好说你不听。”他声音闷闷的,手掌有意无意地落到她柔软平坦的小腹,可她刚刚做过手术,他又不太敢碰,“你昨晚不该等我,早点让许斐送你去医院就好了。”

“这……”程西西的眼睛湿漉漉的,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看起来可怜极了,仿佛下一秒立刻又要哭起来,“这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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