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居的未来掌柜和二掌柜笑闹一阵,将状元豆腐和司梨的五道菜一起装进食盒,带去给王管事看。王管事起初还当这是司梨拿来给她吃的,一听这些都要拿去摆摊售卖,不由大皱眉头。
司梨看出她脸色变化,适时道,“管事尝尝这个。”
状元豆腐和狼牙土豆一套街头小吃组合拳下来,王管事的脸色已然和缓,再吃完土豆泥,看司梨愈发顺眼起来。
“先前还当小姐只是卖些糕点,现做现卖终究是太累了些。但小姐有这般手艺,去试试也就试试。摊子我已经和人要来,我记得厨房还多了套炉子,后日让王庭推车带你们一起过去。旁的都不碍事,小姐的安危是第一位的,万万要放在心上。”
最后一句她是对着跟着司梨的两人说的,孟陶陶点了点头,小雀已经喊起来,“谁对付小姐,俺就对付谁!”
“哧。”王管事掩下笑意,握住司梨的手,又细细说起出门在外要注意的事情,末了,担忧道,“以小姐容色身份,后日出门得改换妆容,免得被人针对,之后闹得难看。”
要说之前还是怜悯,如今她看司梨就好像在看自家孩子。司梨从不知道王管事还有唠唠叨叨仿佛老母亲般操心的一面,连连点头应下才换来脱身离开。
回了聆桃院,孟陶陶熬了土豆粥三人分着吃完,在满院香甜和香辣混合的气味里各自睡去。
【系统:倒计时结束,“勤奋跳跳糖”已使用。】
睡到半夜,司梨被一股直击灵魂的酸味从梦中唤醒。这股酸味和她吃过的酸味彩虹糖有异曲同工之妙,含着口中才化开一点,酸味就有些上头,越吃越想吃,口腔里噼里啪啦弹跳着细碎砂糖,神经也被同时拨动。
司梨从未如此想要抓紧时间工作,她精神百倍,在床上睡觉仿佛变成了一件罪恶的事。一分一秒都不该放过,要成为岗位上最兢兢业业的那颗螺丝钉。
刚睡下不久的孟陶陶被外间突然不绝于耳的菜刀声吓了一跳,出来一瞧,小雀睡得四仰八叉,本该睡着的小姐在厨房里点灯切土豆,目光灼灼,手下不停。
“小姐?”孟陶陶唤了一声,厨房里司梨置若罔闻,切完一个土豆又去摸下一个。
夜晚这样诡迥的场景让野史里“梦中杀人”、“夜宿磨刀”等等故事涌上脑海,孟陶陶后退一步,进屋叫醒小雀。
小雀打着哈欠极为镇定,“俺娘说了,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为。上次小姐就这样,除了切切菜,也不干别的,没事。”
……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孟陶陶一时不知该为小姐身边第一丫鬟的心大头疼,还是为小姐的梦游怪病头疼。后日还要去佛法会,不休息可不行。她抱了床薄被来,倚在门边守着司梨,只等司梨过了这股劲头能好好歇着。
然而不知是菜刀声响过于有规律,还是白天的疲惫让她没撑住,等孟陶陶再睁开眼,便被窗纸外透过的微亮晨光晃了神。
“司小姐!司小姐!”
隐隐有压低了声音的叫门声从院外响起,孟陶陶撑地站起,“来了!”
司梨站在灶台前,与她睡过去之前看到的几乎没什么不同,只神色变得舒缓许多。外界的声响完全无法将她惊动,她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人不自觉将目光投注。
孟陶陶悄悄摇了摇头,她只当司梨是个偏才,没想到还是个厨痴。但学厨非一朝一夕之功,她的刀工还是小时候被娘亲逼着“冬练三九、夏练五伏”一日日打熬出来的。像小姐这样,实际事倍功半,伤身又伤神,等小姐醒过神来,她要好好规劝才是。
一面想着,孟陶陶一面走到门前,“谁呀?小姐还歇着,等些时候再来吧。”
“我、我是昨天刻章子的阿福……”
少年一结巴,让孟陶陶想起来了他是谁,开门一瞧,候在门外的少年眉毛发梢都湿了,秋露薄雾染人衣,显然等了不止一会。
“你怎么先来了?”孟陶陶没放他进门,警惕地守在门前。
阿福脸红成一片,连着结巴几声,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师父在后面,我、我先来送印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给孟陶陶,“给小、小姐,小姐的土豆,很好吃,像阿娘做的。”见孟陶陶盯着他没接,慌忙补充道,“不、不是说小姐不好……”
孟陶陶忍不住笑出声,“好了,我明白了,会拿给小姐的。多谢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先回去找你师父吧。”
阿福耷拉着脑袋慢慢从门前挪走,孟陶陶展开布包一瞧,除了六个印章和两套饼模,还多了一个印章。“嗳,等等。”
阿福听到声音回头,有些疑惑的样子。
孟陶陶摩挲了一下印章。木头用的是最普通也最常见的梨木,在便宜木料里算是优中之优,昨日的泥瓦匠倒是没以次充好。印章入手硬沉,边角触手平整细腻,显然是废了一番功夫打磨。
孟陶陶挑出多的印章,章上一朵半开莲花和她画的几乎一样,“这个是怎么回事?”
阿福脸上才消下去的红晕又轰地浮起来,“我、我刻得不好。不值钱的。”他抿着嘴,有些为难,似乎有什么话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