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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桂花酒(2 / 2)


江衡云讥诮地笑了一声?,“他会好好长大,就像你会好好活着。孤答应过母后刀剑不会对着同?族,孤是一个守诺的人。”

袁贵妃看着他,像看着一个恶鬼,哆嗦着嘴唇不受控制地开口,“你杀了那么多、那么多!”她已经许多年活在梦魇里了,闭上眼就是那一夜提剑闯宫,浑身浴血恍若修罗的少年。

“孤不解释第二遍。”江衡云有些厌烦了,“既然陛下喜欢,那就挂到文渊阁去,赏银内阁会起草文书,就不劳陛下费心?了。”他卷起卷轴,向外?走去。

才反应过来画被带走的皇帝有些仓皇的回?头,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想牵江衡云衣袖,却牵不到,跟在身后一步一摔,孩童似的痴痴讨要,“皇后!冰粉——笙儿!别走!”

江衡云一步没停,任由皇帝在身后摔得?鼻青脸肿,在嚎啕大哭声?中,大步走出暖阁,关上了门。他将画卷重?新递给司白甫,冷声?道,“陛下心?喜,按例发赏便?是。”

两人出了千秋宫,司白甫告辞回?了文渊阁,守在宫门前的鲁喜关门上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衡云,见他只是站在门外?,没有多少不快表情,这才出声?问?道,“殿下还会来吗?奴婢明日?还来给殿下开门。”

“……不必了。”

三个字,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有再多的话,鲁喜也不敢说了。

进宫时间不长,踏出宫门时天?边还有未褪的霞光,一轮弯月和?日?光并?存,江衡云站在隔绝皇宫和?外?城的宫墙下,

宫城外?熙熙攘攘的人声?不绝于耳,仿佛另一个世界。

他迈步向前,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等回?过神?来,已然站到了栖云楼上。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月光洒落,从半开的窗户望出去只能看到往来居后院里器具的轮廓和?厨房里温黄灯火,今夜往来居没有点灯笼,但嬉闹的笑声?顺着风传上来,隐约是在说“今日?世子订了菜却早早走了”。

“那就明天?给他呗,又不急着这一会。”这是司梨。

“我?还以为你要自己记账贪墨了。”

少女们的打闹声?响了一阵就停了,有人离开,也有人回?来,只有后厨那盏烛光依旧明亮。

往来居的生机勃勃扑面而来,而他身后的栖云楼却已经死了。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宫里那个男人,若是没有那个皇位,或许母亲依然这样活着,像往来居这些人一样活着。夜风很冷,江衡云抬手遮住了眼眶。

厨房里的司梨赶走了捣乱的萧绮,备好了明天?的菜色,烧了热水准备洗漱,端着木盆出来时一抬头猛然看到对面栖云楼二层窗后有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

“……世子?”

夜色深沉,站在那里的人背着光看不清楚面目,司梨招了招手,不太确定那是不是江朗,“世子你在那里看什么?”

大半夜的,怪吓人的,说不定马掌柜当初说的闹鬼就是这小子闲的没事干吓人,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恶趣味。

栖云楼上的人影像是也被惊住,有些狼狈地后退,转眼间窗后就空无一人。

这下,司梨彻底起了疑心?,别是有小偷变态吧?

正琢磨着要不要让王庭去找巡街捕快报案,司梨就听到往来居与栖云楼之间的木门被敲响,警惕性瞬间拔高,她一手握着菜刀,一手拿着锁头开了门,半个身子掩在门后,小声?问?道,“世子?”

开门前最后正了正伪装面具的江衡云瞥见了隐约刀光,只当不曾看见,淡然道,“是我?。”

司梨松了口气,笑起来,“怎么这时候过来?吃饭了吗?今天?的拔丝地瓜还没给你做,不过太晚了,吃这个怕是有些腻,陶陶做的面还有些,给你下一碗吃?”

一边征求着意见,一边引他进门,司梨若无其事地将菜刀放在一边,踮脚点起院中灯笼,等了半晌没等到“江朗”回?应,不由疑惑回?头望来。

江衡云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院中的木凳冰凉一片,坐在院中能看到厨房里忙忙碌碌的纤细身影。江衡云坐了一会,院中虽有灯笼,但总归不如厨房灯火明亮,他起身走进厨房,司梨一愣,“等急了吗?”

铁锅升腾起白雾,面条和?青翠白菜叶子普普通通地混在一起,只闻了一下,江衡云就知道这一碗面绝对称不上好吃,但他什么也没说,在厨房窄小的凳子上坐下,安安静静地开始等待。

看来是真饿了。

司梨加快了手下动作?,但煮面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她搅开面条避免粘连,左右看看,瞧见并?排放着的两个瓷坛,拎了一个连着小碗和?勺子一起放到“江朗”面前,“才买回?来的桂花蜜,实?在饿了先挖一勺子吃。”

说完,她又回?了锅前。江衡云拔开瓷坛口堵着的红布,一股清淡的酒气涌了出来,这显然不是花蜜。

母亲说饮酒伤身,他向来是不喝酒的,但一坛酒摆在面前,他缓缓倒了一杯。入口清淡花香,回?味香甜醇厚,不知怎么的,竟是有些头晕了。

司梨煮好面回?来,就看见坐在角落的越王世子端着碗发呆,脸上隐约有不自然的薄红,一双眼湿漉漉的,居然显出些可怜来。

走近一闻,司梨心?里咯噔一声?,坏了,今天?买回?来做试验的桂花酒和?桂花蜜坛子一模一样,拿错坛子了。

不过,“江朗”这微醺的模样倒还有些好看,司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才道,“你是不是不能喝酒啊?我?拿错了,来,这是你的面。”

有些醉了的江衡云格外?听话,乖乖把酒碗递给司梨,接过了面碗。吃了一口,他停了筷子,面无表情地指责,“煮烂了。”

“……”

司梨有些尴尬,她发誓她好好煮了,但是没有系统辅助,翻车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她伸手上前,准备拿走重?煮一碗,却被躲开了手。

“江朗”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娘不在了,留你一个人,会难过吗?”他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出后一句,“……恨自己吗?”

司梨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鬼问?题?江朗牌思考人生小课堂又开始了吗?!

不过,人家问?了,总得?给出个答案。她又不是原主,难不难过有什么所谓。而且原主的母亲据说当初难产,母女只能活一个,而原主的母亲决定让原主活下来,这就是原主母亲对原主的期待。所以这么多年来,原主大病小病不断,欺负贬低不绝,却一直坚持活了下来。

原主始终相信母亲爱着自己,她不能让母亲失望,要好好活下去,所以才会在别人说她让母亲蒙羞时格外?愤怒。

但……江朗想问?的真是这个吗?司梨认真看着对面的青年,他面容上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在这个夜里有了一点波动,一点点疲惫和?无力从里面泛上来,真实?的内心?仿佛近在咫尺。

没听说越王妃不在了啊?那这个可怜的小模样是怎么回?事?司梨苦思冥想,忽然想起萧绮说过的世子是太子的第一拥趸的事,这个问?题会不会是太子的问?题?

皇后离世多年,会不会是当年皇后去世前对太子有什么要求,或者留下了什么遗憾,才让太子纠结痛苦,让身为弟弟的越王世子也跟着发愁?

司梨感觉自己抓到了重?点,隐瞒掉原主不想让母亲失望的部分,谨慎措辞道,“母亲都?是希望孩子活下去的。活下去,向前看,活得?更好,而不是活在过去。很多事过去就已经过去了,已经不能改变,世子,不要为不是自己的错误惩罚自己。”

一番话说完,司梨自己都?觉得?羞耻,她实?在不是个安慰人的合适人选。

江衡云摇摇晃晃站起来,端起桂花酒坛又倒了一碗,一仰头灌了下去,冷笑一声?,“是了,我?问?你做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说话呢?!司梨把眼睛从青年修长白皙的脖颈间挪开,气消了大半。其实?“江朗”说得?也没错,她又不是原主,她不曾经历过父母离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江朗”喝酒,司梨也有些馋了,摸了个碗过来,碰了碰他手中瓷坛,“给我?也倒一碗。”

江衡云看了她一眼,慢慢倒满了一碗酒。

啜一口酒,暖暖的感觉从肚腹升腾而起,司梨坦然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生命可贵,要好好活着。”像她,莫名其妙猝死,又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哭都?没地方哭去。

“呵。”江衡云笑了一声?,端着酒碗又喝了一碗,他侧头看着窗外?月色,月光落满了他的眼中。

青年坐在小凳上长腿无处安放,一条支起一条舒展,和?平常的淡然并?不相同?,有种别样的风流美感。一双手一只放在膝上,一只端着碗,少许茧痕没有破坏整体的美,反而加重?了锋锐感,修长分明,骨肉匀亭,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到好处的漂亮。

司梨看着他的眼睛又看看那双手,一时有些糊涂,分不清是系统AI构图的手好看,还是江朗的手好看,又或是那惊鸿一面的太子殿下的手好看。

唉,好看的手都?长得?这么像吗?

头脑已经有些昏沉,前世的记忆翻腾在脑中,司梨叹了口气,“要好好生活啊,就算老?板再讨厌,同?事再奇葩,不还是得?笑着每天?爬起来打工。”稍稍打了个酒嗝,“不过现在的日?子,其实?还不错。”

想到如今的生活,司梨忽然想起之前做面时因为一天?营业结束,系统加成已经关闭了,也就是说,这是一碗没有“微微一笑”的快乐加成的面。难怪被吐槽难吃,对面这小子还一副要死要活的鬼样子。

“完了,我?做错事了。”司梨哀叹一声?,捂住了脸。

江衡云偏头看着她,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翘了翘唇角,“难吃。”笑容一点点放大,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快乐的笑,不带嘲讽,纯然干净。

“嗯?”司梨已经昏昏欲睡,连“江朗”起身离开都?不知道。

这一夜,司府和?简府都?有人难以入眠,而作?为对话中心?的司梨却睡了个好觉,梦里有人凭栏眺望,背后一轮明月,神?光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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