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颜色不对,还有?人没反应过来,嘀咕道,“这是何处的水?为何白似牛乳?”疑问方出口,便被身边人敲了脑袋,“那就是牛乳!”
甜滋滋的奶香带了一些清甜花香被炉火熏热,彻底压住了一室茶香。吴酉脸色大变,沉声道,“品茶会上,怎能以奶茶儿戏之?”
奶香浓郁一瞬,很快和鼎中的碎茶融合,汩汩起泡,丝丝缕缕的茶香甘而不?腻,醇而不?涩,有?着挥之不?去的奶味,却也保留了自己的风骨。甚至不用仔细分辨,也能判断出这和司梨进门后分发下去的小茶杯里的奶茶完全是同出一源!
大堂里吵嚷声渐起,司梨在门前时因着有?文士阻拦没有?彻底说开的奶茶与茶的争论正式摆在了众人面前。
“奶茶小技,怎能以此侮辱茶鼎,还以古法烹制?”
“本为歪路,却以正法行之,误入歧途啊!”
“品茶之意趣,奶茶不及半分也!”
司棠趁机加了一把火,泫然欲泣,“我云山雾茶怎能与奶茶并论茶道,如此大辱,实在让人难忍!若要一同评论二分,还不?如让我毁了这鼎茶!”泪光点点,凝而未落,这副坚强又维持风骨的模样让堂中几人不住点头。
孟陶陶的动作依然富有?节奏韵味,半点没受人言影响。鼎中茶汤一沸已过,二沸鼎边若涌泉连珠,茶泡渐起,却是再正统不?过的煮茶手法。司梨看?到堂中有人注意到鼎中变化神色微变,笑道,“既是品茶,奶茶也是茶,为何就成了儿戏?敢问吴掌柜,品茶论道,品的是何,论的又是何?”
不?等吴酉回答,便有人抢先道,“品茶中韵味,论世间世情!”
品茶的大多是文人,文人一种?分类里能分入世和出世两派,虽喝的都是茶,有?人品的是忧国忧民繁华着锦,有?人品的却是闲云野鹤隐士风流。奶茶算不?上高雅,却也能蹭上一点意趣。这显然不是吴酉想说的答案,不?过司梨没打算给他申明的机会。
“既是如此,那奶茶更应属于茶中一味了。”司梨一摊手,“世间人生百态,酸甜苦辣,柴米油盐,奶茶的甜之一味,也是其中之一。奶茶的意义本就是予人轻松快乐,有?人以茶解忧,有?人以茶明心,但总不能因这茶味甜,就说它毫无意义吧?饮一杯奶茶,奶味香甜的轻松快乐、满足幸福非他物可比拟,又不?失茶味的回味悠长,恰恰是茶的新制啊!”
一通歪理说下来,堂中有人已经愣住。但更多的人还是出声斥责歪理邪说,有?人嘴快性急,起身高声道,“自古以来就奶茶便与茶泾渭分明,奶茶小道,何必胡搅蛮缠!”
孟陶陶面前茶鼎若奔涛翻涌,以竹夹撇去黑色茶沫,雪花似的茶花在鼎中绽放,区别于奶黄,是正正经经古法制出的茶花,开鼎时香味四溢,让堂中斥责声一时变小。
“哦?”司梨起身,走过还盯着孟陶陶的司棠,从跪坐的孟陶陶手边接过一杯新煮好的奶茶,轻笑一声,“小女子虽读书浅薄,但茶经和茶道还是了解过几?分的,敢问这位先生,古往今来,烹茶当真就是如今这般不曾变过?也许是我记得的加盐加香料的过往是假也说不定……”
少女眉眼舒展,似笑非笑地扫过堂中,话说得委屈求全,神色却表明着完全相反的态度。她有意揶揄,让跳出来的文士涨红了脸,哑了声半晌没说出话。
司棠看?着少女背影,想起她走过自己身边时的忽视和心头强烈的熟悉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已然不是她能够参与的辩驳了,往来居司掌柜和堂中文人雅士们似乎才是同样的高度。
孟陶陶盛出一杯杯奶茶,瞥了对面失神的司棠一眼,心中摇头,眼神漠然,刺得司棠心头急跳。
“古法没错,你将水换做奶——”有?人出声辩驳,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被绕了进去,承认了奶茶不过茶的一种?,连忙住口。
五味楼堂中,众人缄口,一时只剩奶茶汩汩响声。司梨笑容扩大,“既知茶与奶茶本为同源,我家往来居来此带的奶茶还请诸位品尝,也有?方才鼎中刚煮好的茉莉奶绿,可能有些烫口。门前这里送的是布丁奶茶,旁边是焦糖芋圆奶茶,其次是姜糖奶茶……”
趁着人被绕晕正在措辞,司梨语速飞快地顺着方才分发的顺序依次解说,此时的五味楼不?像是五味楼,反倒像是往来居的新品展示之所。
大堂中央,少女神采飞扬,机巧百变,竟让人一时难以出声斥责。有?人垂头不再看?向?场中,闷声喊道,“异端邪说,诡言善辩,不?必听之!”
有?了人开头,顿时,异端的喊声滚滚如雷,五味楼的伙计护院也在吴酉的示意下围了上来,要将司梨二人赶出门外。小雀和阿生及时跳出来挡在前面,双方目光不?善,一时剑拔弩张。
其他人都针对的是奶茶,还在意料之中,偏偏有眼熟的来往来居叫嚣过的文人跳出来大声道,“此人逾制僭越,冒名童生秀才,实在可恶,当送府衙才是!”
“异端?呵,谬论!”一声沉稳而熟悉的斥责声自门前传来,司梨和孟陶陶还没来得及自辩,就被他打断。
作者有话要说:云山雾茶纯属虚构,煎茶法一说取自陆羽茶经,有部分修改和自编,原本应该是先煮水然后第二沸的时候加茶煮茶,这里改成了先煎茶,然后加水煮三沸,不是正经做法不要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