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司梨诧异极了,上次去琉璃窑时她就见了如今制备琉璃的器材,老师傅手上都时不时带上几个燎泡,更别提没接触过的新手了,瞬间心神一乱,伸手就去拉江衡云。
青年的手如她先前远观那样修长匀称,骨节如竹,完美得仿佛一个艺术品,只是手背上一处烫伤痕迹将美感完全破坏。
“跟战场上刀剑无眼比,一点也不疼。”司梨离得太近,江衡云如愿以偿地摸了摸她的头,哄小孩子似的语气让司梨又是恼又是心疼,抬眼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撞入满满的笑意里。江衡云柔声道,“还有玻璃盘子,我画了花纹,你来看好不好看?”
玻璃盘上镂刻的花纹不是司梨想的喜字,也不是常见的水波花鸟,却是往来居三个字。
“谁要你这个了。”司梨被他引着进了自家前堂,看着一夜之间多出来的一套碗盘,碗盘和琉璃瓦都算不上精致,但这份心意沉甸甸的,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干脆开口赶人,“今天腊月二十?四,萧绮他们都进宫赴宫宴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家铺子要开门了。”
“我有你就够了。司大掌柜在前堂坐镇,我这个老板娘只好在后院里等掌柜的忙完。”江衡云一本正经说着胡话,定定只看着司梨一人。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司梨被他的无赖样子逗笑了,严肃了口气,“你不去真没关系吗?”
“宫里人开宴,与我何干?陛下金口玉言不见我,我自也不去讨嫌。”江衡云说到开宴时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讽刺感,司梨仔细看时却消失不见。
被父亲排斥的儿子,他说是太子,却像是排除在皇帝贵妃和二皇子之外的孤家寡人。
“我有你就够了。”在司梨想出安慰的话之前,江衡云打断了她的思考。司梨猜得到他和父亲关系不好,并不好再多说什么。她努力板起了脸,做出公事公办的样子,“殿下来往来居吃饭,就在后院吧,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好。”江衡云声音温柔,倒让司梨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于是,陆陆续续到来的往来居伙计们都在后院见到了一个人,几乎每个人都被第一眼的谪仙人似的美貌震晕了头,晕晕乎乎站在前堂后院交界处,不知道该做什么。
江衡云冷下脸时倒还有几分?过去司梨见到的清冷模样,只是一对上她的眼神,就是瞬间冰消雪融,这区别对待别说没见过他真实面目的伙计们,连司梨都有点控制不住心跳。眼看着这人什么都没干就要影响营业,司梨从厨房里羊肉汤锅前离开,挡在他面前隔绝旁人视线,“把你面具戴上。”
“你不生气了?”江衡云乖乖扣上面具,司梨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好好坐着。”
胶皮似的造物贴在脸上,眨眼间就换了个人,醒过神的王庭和阿全等人都被吓了一跳,细细辨认才?发现前后分明是一人!背后秘密他们不敢多问,都闭了嘴乖乖继续做事。
“除旧迎新,大吉大利!”
往来居年前最?后一天营业,伙计们有了司梨的嘱托,纸筒里打的吃食都多了一分?,脸上喜气洋洋,与到来的食客们互相道喜。
最?后一天,司梨放开了限量菜色的购买,加上要带着阿香几人学菜,等从厨房里出来,已经是近中午。前堂后院间跑动的伙计们个个脚下生风,在热闹之中,安静又柔和的视线始终停在她身上。
距离不远不近,仿佛一个无声的等候承诺。
司梨磨磨蹭蹭走到江衡云面前,清了清嗓子,“你——”
江衡云看着她,眼神专注而真诚。
“你不可以再骗我。”司梨想起自己被蒙在鼓里被骗得团团转那段时间就生气,但,江衡云也并非故意,谈恋爱还是要向前看。
江衡云站起身垂眼看她,“好。”他伸出手,轻轻勾住司梨的手,见她没有反对,才?将她的手扣在了手心。
明明他没有做太出格的事,连拥抱都没有,然而司梨已经感到脸上发烫,差点喘不上气来。在被粉红泡泡熏晕头脑之前,她快速道,“提亲我可以答应,但我们要约法三章。不许骗我,不许让我不来往来居,如果有一天分手、嗯,我想和离,你要放我走。”
听到“和离”两个字,江衡云呼吸一停,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不会和离。”
“谁知道呢?你不答应,我就跑到天涯海角也不嫁人。”司梨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但还是赌气似的说完了,或许这就是恃宠而?骄的感觉,他在她面前放下身份和地位,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她笃定他会答应。
“好。”江衡云低声道,“不要和离。不要走。”他弯下腰直视着司梨,眼中满是恳切,深潭似的眼睛蒙上了水雾,看起来可怜极了。
司梨弯起眼睛,摇了摇十?指相扣的手,“看你表现。”
作者有话要说:梨梨,你这是在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