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仿佛是老皇帝毕生的梦魇,他惊恐地看着他,抖动嘴唇:“十二,十二……”
“你不可能是十二,你是朕第十三个皇子。”皇帝瞪着眼睛,嚷着,“绝不可能!”
胥岁寒望着床上的他,耐心?地说:“是你错杀了?第十三个皇子,是你将我留下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自己应证了?东胡巫女说的那个诅咒,你害了自己。”
“我没有!”老皇帝神情越发得惊恐,伸手要去拽胥岁寒,可他力气已无,胥岁寒偏偏一躲,他根本够不着他。
“耽误了?天下三十年了,父皇,你也该休息了。”胥岁寒扬起下巴,背手笑道。
“你这个逆子!”皇帝的嗓子吼不出声,一大团水肿的身体一阵一阵地剧烈起伏着,“来人,杀了?他!杀了?他!”
他使劲挪动肥大的身体,却始终于事无补,嗓子里还呜咽地发出:“杀了?……”
声音停下来时,他大睁着双眼,惊恐万状,奢靡混乱的一生便定格在了此刻。
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胥岁寒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抬手抚下他的眼皮。
他闭眼,昳丽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就像个华美不动的白玉雕像,他吐出一句:“安息吧。”
“皇上!皇上!!”
胥岁寒走出来后,刘公公立马跪在了皇帝的床边,手帕早已准备好了,他拼命地哭嚎起来,凄凉悲痛,好像所有人少一个人没听到他的哭,他便不甘心?一般。
刘公公的哭嚎宛若一个传信筒,太医们听到里面的声音,也立刻跪地拭泪,有的也同刘公公一样号啕大哭。
皇帝的寝宫内,充斥着下臣一个比一个悲伤的哭泣声,无不向整个皇宫昭告,皇帝驾崩了?。
胥岁寒冷漠地看向那些人,走出了寝宫,走到了空旷的大殿前,驾崩的鸣钟敲响三声,沉闷的声音传到京都各处,响彻云霄,好似地面都在颤抖。
他从一片虚假的哀哭悲嚎中而来,目着脸,抬手脱下了?身上最外面那见玄色银蟒宫衣,然后是深色内衫,模仿那日大婚之夜的柏清清,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剥下。
最后拽下紫金冠,墨色长发垂落,他脱得只剩一件纯白色的里衣,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终于有那么一刻,体会到她当时那种轻松的感觉了?。
“恭喜殿下。”徐丞相走过来,那双鹰隼一般的眼闪烁着光。
他跪在他身后,建议道:“皇上驾崩,殿下要掌管丧事,请殿下快回去。”
“告诉他们,太子悲痛欲绝,人已昏迷,在东宫休息,任何人都不得打扰。”胥岁寒抛下一句话,跨上了?骏马,一往无前地朝皇宫外冲出去。
束青也上马,紧跟在他身后。
徐泾常抬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叹气:“不成?器!”
——————
大雨倾盆而下,墨色的浓云挤在天边,京都陷入压抑的灰暗之中。那雨又密又大,砸得院子的地面哗哗作响。
“下雨了。”柏清清躺在床上,喃喃道。
坐在床边做女红的秀儿猛地抬头,看窗外的雨,不自觉地站起身。
“公主,雨天更冷,我去检查一下窗有没有关牢。”她走出房间。
柏清清掰着手指头,一个人发呆。
【系统提示,皇帝驾崩。】
“我知道,刚才听到丧钟了?。”她小声说道,“和我没什么关系。”
天下要换人了?,那还不是传位给了?他。
从沈襄煜携家人从京都离开后,柏清清便看出了,想要按照书中的剧情会很?难,她不能勉强别人,那就将就一下,每日在这里过,心?里也没有从前那么讨厌了?。
【请宿主尽快完成?小说结局。】
“知道了?。”她说完,转了个身子,继续埋进被子里。
系统催她是一回事,她做又是另一回事。
柏清清睡了好几个时辰,醒来后,老嬷嬷端着饭盒子,弯腰抬起小桌子,给她布菜。
“嬷嬷,你年纪大了,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做这些了?。”柏清清坐起来自己摆碗筷。
老嬷嬷笑了?笑,坐在凳子上:“公主对老奴这么好,老奴也想着多做一些事情报答公主。”
“不用的。”柏清清拾起筷子,道,“你也先去吃吧,不用看我吃,我会吃完的。”
“好。”老嬷嬷站起来,跛着一只脚走开了?。
柏清清安静地坐在床上吃饭,房间里只有夹菜的筷子与瓷碗碰撞的声音。
等吃完了?,秀儿收拾了剩碗,呈上一碗刚熬好的中药汤。
那泛着苦涩热气的药汤,正是何岑特意给她开的。她现下身子不好,这药无论怎么也不好推脱。
“公主,喝吧。秀儿给你准备了?甜食。”秀儿在一旁安慰她。
她皱眉:“我不要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