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明回头骂了句，“晚上吃那么多，给我考饿了。”
王苟叹气，“我也饿了，做大城市的学生好难啊。”
窦晟把笔丢进空『荡』『荡』的书包，“要不去高烤状元吧，数学分级还有人欠了顿饭。”
“今天晚上？”谢澜一愣，“寝室没有门禁吗？”
“九点多寝室才关门，十点多才查寝。宿舍楼后头有个地方能翻进去，我还有两时。”戴佑从前边过来，低声道：“我也考得有点烦，走吧。”
说走就走，一起跟来的还有刘一璇，是窦晟拉上的。
高烤状元店里很，但收拾得挺干净，车子明他怕在室外吃下班的老师抓，让老板把屋里唯二的两张桌拼一起，六男一女勉强坐下。
车子明骂骂咧咧地给于扉的伤脚让了个地方，“你说你这大脚，占多少地方？”
“鲱鱼今天好配合，脚这样了竟还跟我来吃。”戴佑把打印的菜单一人塞了一张，“点吧，今天是我和车子明aa请客，你别客气。”
车子明吼，“也别太不客气了！”
桌上人在笑，就刘一璇一个女生，她坐在戴佑和于扉中间，边笑边翻着菜单。
王苟声问，“能点这个烤牛油么？没吃过。”
“点！给我的捧哏点上它三十串！”车子明喊。
王苟黑脸一红，“谢谢，怪让人幸福的。”
谢澜没忍住跟着大家一起乐了起来。
店，桌椅板凳，大家的书包扔在旁边，一个摞一个，谢澜的书包和窦晟的摞在一起，窦晟就坐他旁边。
点菜的事交给别人，窦晟少见地没玩手机，而是淡淡笑着看向门外。
放学的这一波还没走完，学生，家长，络绎不绝地在门帘外穿过。
“想什么呢。”谢澜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窦晟回神道：“在想中午的事。”
低头划菜单的刘一璇抬头说，“中午那个我也看到了，谢澜好勇啊，原来还能这么面黑子。”
谢澜勾了勾唇，“你什么时候回来做视频？”
一旁于扉也扭头看向她，刘一璇有点不好意思地唉了一声，“窦晟跟我说你那个音乐企划了，我挺想去的。前两天有点钻牛角尖，现在好多了，而且看完你中午直播，我觉得好像黑也没多大事。”
老板把烤好的第一盘送上来，烤牛油一大把。
车子明立刻抓了根给身边人分，于扉接了两串，一串自留，一串随手递给刘一璇。
“做up，这事太多了，别去理会就好。”窦晟淡淡说着，忽舒眉一笑，扭头谢澜道：“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有人非要替我出头，啧，挺没办的。”
谢澜刚接过一串牛油，瞟着他，冷漠。
窦晟的腿轻轻碰了碰他，“骂起人来天赋异禀，恶魔，不愧是你。”
谢澜冷冷收回视线，“公开宣布躺平，淡漠，不愧是你。”
“以后我在b站就有人罩了啊。”窦晟抻了个懒腰，侧过身把两条长腿舒展开，“孤苦伶仃的up感动哭了。”
刘一璇忍不住说，“一百三十万粉的up，请您闭嘴。”
谢澜闻言下意识挑了挑唇。
是了，窦晟已经一百三十万粉了，最近期视频和直播活动，他涨粉飞快。
谢澜一点不觉得是自己那两首曲子给窦晟带来了关注，当时直播是心血来『潮』出镜拉琴，这次人设视频他的存在感也不强，能留下关注窦晟的，是真心喜欢窦晟视频的人。
窦晟值得这喜欢。
烧烤店的烤串类很多，大家照顾谢澜，有一半点的不辣，谢澜每一尝了一。
他第一次吃烤串，有点咸，但很香。剔除个别内脏部位，别的挺好吃，尤其是把皮烤脆的吐司块，蘸碟子里的炼『乳』，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大把。
六七个人在一起各聊各的，王苟和戴佑在讨刚才物理最后的大题，刘一璇跟车子明吐槽前那伙黑子，于扉喝了两酒，整个人陷入前未有的茫，坐在那神游。
酒是“老村长”，是中特有的那白酒。高烤状元今天没有啤酒了，老板不太敢给学生喝太多白的，纠结了半天，就给每个人倒了半杯，不要钱。
谢澜把鼻子探到杯闻了闻，已经能预感到这酒有多呛。
窦晟两就把他自己那半杯喝了，谢澜说道：“三十八度，你算了吧。”
谢澜瞟他一眼，“连你行，我有什么不行的。”
他说着不再犹豫，抬起杯子喝了一。
辣，冲。前未有的刺激顺着喉咙滚下去，一半烧着食道，一半直冲脑壳。
他憋了秒，还是背过头去咳嗽了起来。
窦晟边乐边伸手在他后背上顺着，“我上次是懒得跟我妈喝，但你是真的酒量浅。”
车子明闻言凑过来：“谢澜还敢和赵阿姨喝？”
谢澜一怔，“怎么了？”
“赵阿姨海量啊。”车子明伸出个大拇哥，“窦晟这酒量就是他妈给练出来的，想当年——”
他话没说完，谢澜敏锐地察觉到窦晟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而后车子明话音一转，叹气，“算了算了，往事休得再提。”
“怎么了？”谢澜扭过头看着窦晟。
窦晟淡笑着说，“没什么，有一阵天天陪我妈喝，喝伤了，导致我现在轻易不跟她喝酒。”
这话信息量好像有点大，但谢澜有分析不出背后的含义。
他是察觉出窦晟似乎有点出神，因为他已经不咳嗽了，那在他背后的手却没停，还在一下一下轻轻地顺着。
隔着薄薄一层t恤，窦晟手指的存在感非常强，蔓延过整个脊背。
许久，窦晟终于回过神，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他长吸一气，胳膊一抬，熟练地挂在了谢澜肩上。
“干什么。”谢澜无语。
窦晟叹气，低低的声音有两个人能听见，“这个酒的度数好像还是有点超越我的能，等会要是回不去窝了，麻烦二猫把我领回去。”
“装。”谢澜呵了一声，“你不是躺平大师吗，不如在街上躺平吧。”
“不要啊。”窦晟脑门抵住他的肩，“二猫你的心好狠，不愧是恶魔。”
其实谢澜也觉得有点晕，明明就喝了那一，估计是度数高，喝的猛了，他脑袋里也逐渐有混沌。
十点一过，刘一璇说得回去了，戴佑起身结账，大家各回各家。
车子明回他『奶』『奶』那边，于扉原地打了个车，顺便把刘一璇捎走，剩下个刚好一个宿舍。
十点多，高三放学的高峰也过了，路上一个人没有，平时热闹喧嚣的一条街骤寂静下来。路灯没亮，靠着学校里的一灯光勉强能看清人脸。
谢澜和他站在路边一起陪于扉等车，不知何时起，窦晟没再圈着他了，反而是他晕晕乎乎地把胳膊搭在窦晟肩膀上，另一手还扯着窦晟的胳膊。
他就觉得脚底下有点飘，神智还算清醒，但得抓着点什么才能站稳。
“你还好吗。”窦晟笑着问，“我感觉你要挂在我身上了。”
谢澜冷冷道：“扯。”
窦晟撇嘴低笑，“我发现你学这不正经的话学的可快了。”
谢澜哼了声，深吸一气，片刻后，有遭不住地把脑门顶在了窦晟肩上。
怪不得窦晟喜欢这样，真的很舒服。
但窦晟却僵了僵，过一会才笑着用那副低低的嗓音说，“还带报复的。”
叫的车终于来了，戴佑和王苟把于扉扶上后排，刘一璇自己坐在副驾，跟大家说拜拜。
“回去发条消息。”窦晟说着看向于扉，“还有你，听到没。”
于扉不耐烦地嗯嗯了两声，把门一关，让师傅掉头。
谢澜撑着晕乎乎的意识从窦晟肩上抬起头，车刚好开了大灯，他微微眯起眼，看着那辆车在夜『色』下掉头离去。
大概是此刻，他离窦晟太近了，稍微偏过头，就能近距离看见那双眼眸。
汽车开走时，拖着那道温暖的光影，映在那双黑眸中渐行渐远，而后暗『色』一点点重新覆上，那双眼眸在黑夜中寂静却明亮如点漆。
好像每当这时候，他就会在窦晟身上察觉出一寂寥。
也未必是多么不开心的一情绪，是一淡淡的感觉，仿佛他手上抓着的这个人已经从当下情境中抽|离出来，闹归闹，窦晟永远活在他自己周身包裹着的那道无形的磁场中。
晕乎乎中，谢澜低头看了看他的肩膀。
他现在真是挂在窦晟身上了，这样一想，估计自己也步入那道无形的磁场了吧。
“你这个酒量简直离谱。”
他听见窦晟带着点叹息的低语。
谢澜人虽晕，酷还是很酷，闷在他肩上哼了声，“给你两个币，把我送回宿舍。”
窦晟乐得肩膀直颤，“你上次喝多也是这么说的，这次涨价了，还要给点个赞。”
“给你两个币，赞就自动交了。”谢澜无语，“我看你的b站账号是偷的吧。”
窦晟笑得差点把他摔下去。
谢澜吐槽完一句就没再有动静了，他有点累，左手勾着窦晟的肩膀，右手扯着他的胳膊，从右后方把半张脸埋在窦晟身上，真就是挂着。
戴佑和王苟走在前边，两个视学习为生命的家伙，相见恨晚，永远在聊作业和考试。
窦晟走得比平时慢很多，他轻轻吁了气，疏散若有若无的醉意。
挺长时间没赵文瑛女士拉着喝酒了，他的水平好像下滑了，没喝多少就有点上头。
某挂在他身上的家伙，脸埋在他肩背交界处，轻轻蹭着他。
人的肩胛骨上不知分布了多少根神经，隔着衣服，他仿佛感受到了谢澜的嘴唇，随着走路磕磕绊绊，嘴唇在他的肩胛骨上若即若离。
像一软绵绵的啄木鸟，留下一个个浅浅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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