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中原中也诧异的表情，越看到了原本躺在我身边的太宰治身上的肌肤一寸寸恢复完好无缺。
我的身体大概也是一样吧。
太宰治真是个混蛋呢，我的左边眼睛痛的无法睁开。
火焰灼烧眼球的痛感还残留在我的记忆里。
我看到太宰治艰难的爬起来，想必他和我一样，即使身体完好无损了，痛觉还是残存的。
我看到很多黑衣人在隔离着人群。
我看到中原中也紧咬的牙关。
我看到……我看到距离我的脸只有大概三十厘米距离的太宰治的脸。
太宰治翻身骑在我的身上，他的手颤抖着掐住我的脖子。
我的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灰尘，撕裂一般的疼痛在我的咽喉处盘旋。
我在太宰治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无法睁开的左眼和干涸的血迹，浅色的右眼中是无尽的空洞。
这是我。
太宰治手上的力道收紧。
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中原中也似乎是想要阻止太宰治，但他跑了两步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想吞咽口水，喉结的骨头却无法动弹。
我缓慢的抬起右手，把手放在太宰治没有一丝破损的脸颊上。
我在微笑，我张开了口。
太宰治手中的力道微微放松。
我有些冰凉的手接触到太宰治温热的皮肤。
“死在你手里也不错，我、咳咳这次我输了，”我有些后继无力的垂下手臂。
“至少你还挺帅的，”我痛苦的说出调笑的话语。
……
太宰治的手猛然收紧，却又无力松开。
他也笑着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杀你了……”
随后他噗的一下趴在我身上。
耳边传来他微弱的呼吸声。
他没有死，只是累了。
我推了推他，却没有推开。
“起来啊……你好重。”
逢魔之时的天空一片血红。
洁白的云朵被染成了污秽的颜色。
我愣愣的看着天空。
中原中也想帮我把太宰治拽开，我却鬼使神差的抱住了趴在我身上的太宰治。
我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像是曾经有什么人这样放过了我，放过了自己。
我的手无力却又紧紧的扣着太宰治的背。
咬着他肩膀上的衣服，我有些呜咽。
中原中也手足无措的站在我头顶不远处的地方。
我哭了出来，只是小声的抽泣，我不敢放声大哭。
我很清楚，我不是因为死里逃生而哭的，也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因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是熟悉，也似乎是代替，仿佛我曾经也这样抱着过谁一样。
同样的拥抱，同样的疼痛，同样围过来的人群。
同样的警笛声。
不同哭泣，不同的选择……
中原中也最后还是把太宰治扯开了，在我哭完之后，他粗暴的把太宰治扔到一边的马路上。
有几个黑衣人赶忙把太宰治抬到另一辆车里。
中原中也脱下外套盖在我身上，他轻轻的把我抱起来。
我蜷缩成一团在中原中也怀里。
无法言喻的悲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感染了我。
明明我并不为太宰治想杀我而动容，也不为中原中也的没有阻止而伤怀。
更不为中原中也现在的温柔而感动。
是什么呢？
这种让我恶心反胃的感觉。
我不知道。
但我想通了点什么，太宰治说的对，那里的确是敌人的老巢。
他并没有骗我，只是有内奸吧，并且还有警方的人。
有人通知了对方，太宰治带着小队去歼灭他们。
是谁呢？
犯人很容易盘查出来。
不是一根筋死忠的芥川龙之介，不是看上去刚强其实柔柔弱弱的芥川银。
很好猜测的东西。
只要提前想到有内奸，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是谁呢？
算了，不查了，直接将他们都杀掉吧。
很简单的事情，柔弱了这么久，在遇到生命威胁的时候，稍微发发飙还是在森鸥外的容忍限度之内的吧。
只是可惜了碧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下一只可以召唤出来使用的“蝴蝶”呢。
蝶池真是个好东西，可惜烫脚。
中原中也会察觉到我不再哭了吗，他会猜到我现在所想的不是害怕而是杀戮吗，我有些想笑。
我的呼吸早已平稳，中原中也的步子很轻，却也很踏实，他抱着我坐上了一辆车，却在上车之后并没有放下我。
他的内心会有愧疚吗？
我不知道，但万幸的是这辆车上没有莫名其妙哼歌的太宰治，也没有隐藏在音乐下的滴滴声。
只有我平稳的像是睡着的呼吸声，和中原中也温暖的怀抱。
让我稍微睡一觉吧，就像太宰治一样。
我也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