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指尖触到他随风飞舞的发丝,滑凉痒麻,沈源如大梦初醒般,急忙收回了手指。
他抿着唇看他,如有什么仇怨一般,脸上不带丝毫笑意,有什么东西深的看不透一般,笼罩在?他的周围。
许是发丝拂过面颊,弄痒了贺汀,他轻轻翻了个身?,面对着沈源,侧身?而卧。
外袍被他揉的有些皱了,这个角度看去,那一截腰肢又细又瘦,深深地凹陷下去。
沈源的心被揪扯着难受了起来,这个人瘦的有些过分?了。
他盯着那凹陷的地方看了许久才移开了目光,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贺汀的呼吸均匀绵长,睡得很是香甜。
他试探着,轻轻地把?指腹贴在?了他眼底的那块乌青之上,似是想用指腹的那点温度,将?他眼底的那块清冷之色给融化?掉一般。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救了他,但实际上他吓得比自己还厉害。
如果他没有来这里?呢?说不定自己早就已经死了,很神奇的,他与他的缘分?,种在?了命脉深处。
指腹下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似乎觉得痒,贺汀慢慢张开了眼睛。
初初从梦中醒来,他的意识是朦胧的,而目光亦是模糊不清的。
他只看到面前端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姿挺拔有力,宽阔的肩膀让人很有安全感。
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不受控制地冲破了意识,现实与虚幻中的人影猛然重合。
他看到眼前的身?影正坐的笔直,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击,噼噼啪啪的声音,犹如催眠曲一般,熟悉又让人安心。
看到他醒来,他会蕴起笑意,眉目冷淡的脸上,漾开温暖的笑容。
他的心咚一声重重跳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给扯到了,慌慌乱乱的跳。
心口处又酸又甜,又木又疼,幸福喜悦,痛苦悲哀,千般滋味如潮水般一起汹涌着涌上心头。
他想抓住他,再?不松开,于是便急急地伸出手,带着依恋与爱慕,轻轻叫了一声:“顾秋杭。”
手腕被抓住了,然后被用力地一寸一寸推了回来,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冷漠。
贺汀心里?一凌,意识也跟着清醒过来,沈源冰冷且带着几?丝暴戾的脸慢慢在?面前清晰起来。
贺汀吓的赶紧缩回手去,他四处张望了下,庭院里?一片安静,唯有虫鸟的轻声啾鸣,再?就是风吹林木的沙沙声,阳光从葡萄藤的间隙泻下来几?缕,一片安稳静谧。
拱门处立着沈源的心腹,而他的人,一个人影也无。
贺汀气?的头疼,这个世界的人一点都不讲义气?,把?他说丢就丢,随便弄点动静把?自己吵醒也好啊。
他看着沈源那张英气?中透着戾气?的脸,微微蹙了蹙眉,讪讪地将?手收了回来。
随后沈源的侍从便递了块浸湿了的帕子,沈源很仔细地擦了擦手。
每次沈源碰了他,总会很仔细地擦手,好像他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贺汀抿着唇,看着那把?被沈源放在?身?侧的扇子,心里?有些后怕。
他到底干了些什么?让太子爷这么生气??究竟谁这么胆大包天?,让太子也爷他打扇子?
莫不是睡梦中的自己?
贺汀闭了闭眼,自己是不是睡着后有什么毛病?刚还去抓太子爷?难怪他这么生气?。
贺汀还在?七想八想,沈源已经将?手擦净了,他把?帕子丢到了一边,眉梢微蹙,问他:“刚刚你叫的是谁?”
他的声音那么软,那么甜。
幸福的像要流出甜蜜的汁水一般,却又悲哀的像要流出苦涩的眼泪一般。
那种依恋感让人无法?忽略,他的身?子在?那呢喃的轻语中,几?乎软了半边。
虽然没听?清他叫了谁的名字,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他叫的不是他。
不想让他靠近,又不想让他离去,他的一颗心如着了火一般,燎的难受。
贺汀怔了怔,他叫了什么人吗?他不确定。
刚睡醒时那电光火石般的一丝绮念,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沈源吓的杳无影踪了。
他略略有些疑惑,进而迷迷糊糊地问:“我没叫人啊,我叫谁了啊?”
沈源忍着怒气?:“我怎么知道!”
反正不是他,他想!
贺汀认真地思索着,然后张大眼睛看着他:“我大概是叫了冯叔吧?”
见沈源抿着唇看他,一双眸子深不可?测,他知道自己错了,于是继续往下猜:
“那是张全?”
“那是芮烛?”
“……”
沈源的脸越来越黑,贺汀闭了嘴:“大约我做梦了吧,我不记得了。”
他垂下眼睑,不说话了。
沈源抿着唇看了他半晌,,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来递给他,贺汀接过来展开,是他那次送地瓜干时埋在?地瓜篓子里?的那个“废”字。
他不解地抬起眼睛看他,沈源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汀想起了什么,抿着唇笑了,眉眼弯弯:“这次你赢了,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他坐直了身?体,道:“上次七王爷说就要有人弹劾你,提请废太子,我……我想提醒你,所以,不过现在?没事了。”
沈源看着他,神色未动,只是淡淡道:“我输或赢,都跟你无关,以后这些事,你不许插手,我也不需要你帮忙,你好好的……”
他沉默了片刻:“好好的做你的世子爷,该吃吃该喝喝,少?操那些闲心。”
贺汀没指着沈源会感激他,但也没想到他是这种态度,,好像他做了很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