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光已然大亮,金色阳光洒落在地,还能听见宫殿外侍女走动时发出的窸窣声。
怪异的慵懒与餍足感从骨头缝里咕嘟咕嘟地冒出来,而身边又有一个大号暖炉,暖烘烘,毛茸茸的。爱西丝懒懒地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所罗门的头发里蹭了蹭。
早在她上辈子看见以所罗门形象出现的罗曼时,她就想这么干了。说起来,所罗门时期长发不止及腰的罗曼头发这么多,怎么重生为人之后头发只能短短的扎成马尾呢?
那这脱发效率实在是有点高啊,说不定再过几年罗曼就要像伊姆霍德布一样,常年光顾埃及各大假发店了呢……
爱西丝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所罗门灰白色的长发,手指不由自主地把它分成三股,开始编成最最基本的大型麻花辫。
香炉里吐出淡色烟气,用昂贵紫色颜料染色的丝绸帐子浅浅地映出人影,亚莉和侍女压低了音量的谈话一并传入耳中。就在她和所罗门结婚的当晚,宫殿里发生了极为玄异的事件。
先是各种各样的猫出现在了附近,然后又在池塘里发现了此前从未发现过的野生朱鹭与鳄鱼,然后,在某个特别早起的侍女醒来之后,发现地上满满当当地摆了诸如大鱼、麦穗、宝石和香水一类的东西。想要进门禀告女王,结果却发现宫内大门紧闭,无论用什么样的钥匙也无法打开。
这可把宫中上下吓了个够呛,连滚带爬地跑到神庙去求助,然后在伊莫顿生无可恋的眼神里得出并无大碍的结论。现在亚莉正在训斥那些乱传谣言的侍女,喷得叫那个唾沫横飞,尸横遍野。
爱西丝一边给还没睡醒的所罗门编辫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听八卦。
什么异常事件,什么不祥之兆,分明就是那堆好不容易被她拎出来放风的埃及神各自跑来表忠心,企图减少刑期而已。
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吾主啊,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一回头,正看见所罗门直勾勾的看着她,连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
某个被逮个正着的下埃及女王吓了一跳,旋即发泄似的在所罗门脸上揉来揉去,把那张淡定至极的脸摆弄出各种表情。
“诶,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就在刚才,大概比吾主稍微晚一点。本来想立刻起来的,但是看见您并没有下去的意思,干脆就假装没醒。”
“看来我刚才给你编辫子的事,你也知道喽?另外,不要叫我主,叫我爱西丝,你是与我并肩而立的存在,无需在称谓上分出高下。”
满头白发被搅得乱七八糟的青年仰面躺着,闻言一怔,旋即,极浅的暖意从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瞳中渗出。
“好的吾主,以后我就叫您爱西丝了。我当然知道,而且还知道,埃及这里的人从不在平时编发,因为,一旦把头发辫起,那头发便具有了力量。爱西丝亲自为我编发,是想赋予给我力量吗?”
所罗门举起手,除了那枚象征婚姻的戒指,其余九个戒指严严实实地套在手指根部,在视野里闪闪发光。
爱西丝索性放弃了撑起上身的动作,和所罗门并肩躺在一起,伸手轻轻覆盖在他手背。
“我的确给了你莫大的力量,你几乎可以从这十枚戒指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她挑了挑眉,有些玩味的说,“就连我本身,也乐意委身下嫁与你,怎么样,昨天晚上还过得好吗?”
所罗门牵了牵嘴角,反过手,紧紧扣住爱西丝的五指。
“…………很好,再没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能令我放松的了。”
“我也是。”
……
两人就这么静静依偎了很久,一直拖延到日上三竿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带来女仆的亚莉先是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就转头命令今天穿的衣物要更加保守一点。
爱西丝浑身舒展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噼噼啪啪的响声里充满了新的活力。
“今天早上有什么事吗,是下埃及的维齐尔来烦我还是西奴耶来给我递情报?如果事情不紧急的话,那你就告诉他们,这些事情他们自己处理,这几天下埃及女王不上朝。”
“呃,都不是!女王,是您在昨天结婚之后,曼菲士王就带着米达文王后回了上埃及。法老过来的时候发现您还没起床,所以就留了口信,让我在您醒来之后通知您一声。”
“原来是曼菲士。”爱西丝放下勺子,有欣慰,也有遗憾,“到底也是个大人了,也该到了自己下决定的时候了……我很高兴他能放弃掉不切实际的妄想,真正想做点什么了。假如他把上埃及治理得井井有条的话,我是不介意把下埃及的红冠送给他的。”
当年那个不管不顾就跑来向她告白的臭小子,到底是成长为一个可靠的大人了,说起来还有点让人惆怅是怎么回事?
“女王陛下,您怎么?!”
亚莉吃惊地抬头,尽管在心中默念了一千万遍“不要质疑神的决定”,但着突如其来的宣布,依旧在她心中掀起了滔天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