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谦虚得很嘛,”老人家笑笑,“你讲得不错的,尤其是说在文物里又发现几件文物那段。”
话落,付沚身后匆匆走过一个人,那人看了眼这边才走,付沚却没发现。
老人家说的那块碑由四面拼合而成,是个空心碑,里边藏了几件文物,被发现的时候也算是震惊了学术界。
这是她曾经听沈可居给别人说的,是讲解稿上没有的,算是从沈可居那儿“偷学”到的。
“您谬赞了。”
直到老人家马上要出了博物馆还嘱咐付沚,如果练毛笔字,要珍惜现有的条件多多看碑,多多研究字中笔画的粗细轻重变化。
那胖大海,付沚本不想收,但在老人家的一再要求之下,付沚看着自己掌心这颗被推来推去的胖大海无奈笑笑。
回去一定不辜负老人家一片好意,泡水喝下。
也是到最后,付沚才知道,老人家从四川过来,已经是第七次专程过来了。博物馆里,他对于他感兴趣的文物,知道的要比付沚多多了。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老人家不吝啬自己的知识,和付沚分享了很多;却也不狂傲,向最好的老师——碑刻虚心请教。
付沚随身带着个小本子,在老人家出博物馆之前请老人家在自己的小本子上随意留句话,算是个纪念。
她今天学到不少。
老人家写的是“继续努力”四个字,落款写得很有自己的风格,却也十分潦草,以至于……付沚完全认不出到底是哪两个字。
送走老人家,付沚迎来了她自实习以来最庞大的一个队伍——一家四口。
这对夫妻有一儿一女,大儿子初中样子,小女儿却看起来只有几岁大,应该是在上小学。
小女孩起初藏在妈妈身后,对于付沚这个陌生姐姐有所警惕,但到了第一展室内,她就已经放下了戒备。
她的眼睛大大的,朝着付沚眨了几下,付沚也朝她眨了眨,小女孩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松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到了付沚跟前,牵起付沚的手:“我要漂亮姐姐牵着。”
“小乖,别闹。”
“不嘛不嘛——”
女孩妈妈看向付沚,后者回了个“没关系”的眼神,边牵着小女孩边讲解。
付沚声音干净,咬字清晰,人也漂亮随和,第一展室人多,付沚讲着讲着便不只是这一家子在听,边上越来越多的人也凑了过来。
刚刚就在附近的自然知道这小孩子是怎么回事儿,但才过来的一位游客打趣道:“怎么带着孩子工作呢?”
这话引得周围人一阵笑,有人解释过后,那人连忙道歉,付沚也只是摇头笑笑,没放在心上。
小孩子没耐心,听她讲着讲着就跑掉了,剩下的一家两口赶忙去追,让大儿子在这儿和付沚一起等。
“你多大啦?”
“十、十五。”
男孩明显有些慢热,刚刚也一直走到父母身后,对于付沚的主动问话有些无措,付沚察觉之后只点点头便结束了对话。
不再给他带来不适。
“你……”
男孩开口,付沚看过去,而男孩还在看地面,显然不太习惯与人对视:“你是这里的实习生吗?”
“对呀。”
估计是从她没有穿工作服看出来的。
“你、你讲得很好。”
“谢谢。”
被人夸奖,是最好的认可。
付沚的酒窝浅浅的,男孩才抬起头要说些什么,话语就被另一个声音压下。
“在等人?”
付沚也没有想到沈可居会过来,她把情况简单说明,沈可居点点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忙吗?沈……师兄。”
“这会儿没事。”
“喔……”
三个人无言,一起等另三个人。
“姐姐!我们回来啦!”
小女孩的声音尖尖的,她被爸爸抱在怀里,玩着手里的皮影小玩具,估计是刚刚买的,这会儿拿出来哄她。
“我先走了。”
“喔,好。”
付沚继续讲解,从最后一个展室出来,和这家人道别之后去了第一间展室等其他游客。
而就在付沚才回到第一间展室不久,她手背上一凉。低头看过去,是刚才的小女孩在朝她笑,小女孩把易拉罐汽水塞到付沚手里,没等付沚说什么便跑开了,一家四口挥手离开。
易拉罐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是用小孩子字体写的“谢谢姐姐”四个字。
桃子味汽水,她最喜欢的。
而她没看到,在转角处,沈可居收起笔、便利贴和不小心掉出来的小票,转身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