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来的时候,他的心还激动了一下,以为她也到达了控梦的境界,可对视一眼就发现,她不是本体。满心的失望让他非常不想应付她,而她却偏又执着得站着,一副请求促膝长谈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他问,顺势瞟了一眼她手上攥得褶皱的教程,不易察觉地蹙眉:“小心,别弄坏了。”
薛半半突然很想逃跑。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个活该受人冷眼的小丑,为了梦里的一个热吻,大半夜迎着他一脸显而易见的不耐烦,非要问个清楚。
他这样的态度,哪里像是会对着她的嘴吻下来的样子?
她轻咳一声,眼珠子低垂着转了转:“咳,主教大人,我好像……忘了要说什么,呵呵,对不起,我走了……”
她眼底为什么有那么明显的委屈?玄瞳还是不由自主地心疼了一下,张口叫住了她:“等等。去我的宿舍。”
薛半半虽经历过几次瞬间转移,还是每次都觉得神乎其神。这一次她做好了准备,根本没眨眼,准备看清移动的时候四周有什么能见物。可眼前还是一黑又一亮,就换了一副场景,像是换了个台。感叹之余,她发现自己似乎又走神了,讪讪地笑起来。
玄瞳在她的笑容里目光一热,很快撇开:“有什么事说吧。”
薛半半坐在黑色的实木座椅上,双手局促地搓了又搓,想来想去怎么开口都很唐突,脸热地像火烧。
玄瞳打量着她的模样,心底闪过一丝异样:她似乎,比刚来的那会儿更机敏些,心思也更多了一些,当然,与真正的本体还是很容易区分。
良久,薛半半终于开口:“主教大人,我来,是想向您请教一些关于清明梦的事。”
“嗯,你说。”
“主教大人,我想请问,我平时是不是会梦游?”
玄瞳面容一滞,眼神柔和了些。她果然变聪明了,终于有所察觉。他没有正面回答,只反问一句:“为什么这么问?”
“上次我说,我总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从那以后,我经常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感觉非常真实,而我醒来的时候又总是没有躺在床上。”
“比如?”
“比如上一次我说我梦见发现了自己的真身,虽然还没有成功幻型,可我有感觉,我就是刺猬。”
“这事我知道了。”
“还有……还有今天下午……”她偷偷抬眼观察玄瞳的表情,他的目光明显一紧。她勾了勾嘴角说下去,“我梦见自己在吃肉干,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坐在宿舍的餐桌边,手里真的拿着肉干!”
她持续打量他的眼神,说完这一句的时候,他略显紧张与期待的目光豁然松懈下来,又隐隐含着一丝失落。
这一次,她又更多了一分信心,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还有,最重要的!梦里,在吃肉干之前,我……和你……”
玄瞳暗自攥着拳头故作镇定,良久不听到下文,忍不住追问:“和我什么?”
薛半半坦然地咧嘴一笑:“接吻了。”这下,她可有大半的把握,他要不是吻了梦游中的她,就是也梦见了他们接吻,歪歪肠子并不是她一人独有。
玄瞳面容一怵,她这么直言不讳,他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微微低下头,为自己脸上的潮热而羞愧。
她又不是她,有什么好脸红?她就是她,有什么好避讳?
该死!
薛半半看他一脸尴尬,咯咯得笑出声来:“呵呵呵,主教大人,您这样还挺可爱呢!告诉我,那是真的吗?”
她居然这样笑,这是嘲笑吗?嘲笑谁?他还是她自己?
玄瞳撇着嘴,倔强道:“假的。”
“是吗?从主教大人的表情看来,可不像呢。”
这一回,玄瞳自己也迷惑了。
他抬起头来正视她的双眸,她到底是谁?
她手上的那沓资料上,清明梦三个字显得尤为扎眼。
难道真的是本体?!她在和他开玩笑吗?
然而,再仔细看的话,她的眼眸里虽然多了一些俏皮机灵,却也绝没有她该有的那种灵性。
她怎么突然变得更接近本体了?是因为双方都意识到了问题而试图吞噬对方吗?就好像他的那个,在旁人眼里向来冷漠木讷的分体,竟也差一点强吻了薛半半。
玄瞳摇了摇头不愿再想那个混蛋自己做的混蛋事,好在她没有变得混蛋,只是更聪明,懂得观察细节揣测人心,倒像是才开化了似的。
等等,开化?
他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走进妖族的是本体薛半半,得到开化石开化异能的也是她,也就是说这个分体薛半半严格说来并没有经过开化。
虽然份属同体,可是……要不要再试一次呢?